第388章 长孙无垢，危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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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孙无垢，危！

长乐宫。</p>

长孙无垢躺在凤榻上，锦被下的身子单薄得像片随时会飘走的落叶，唯有鬓边那支赤金点翠步摇，还残存着几分昔日的风华。</p>

“太后醒了？”</p>

守在殿外的李承乾听见内监的轻语，快步推门而入时，正撞见太医跪在地砖上叩首。</p>

药碗摔在脚边，褐色的药汁溅湿了明黄色的龙靴，他却浑然不觉，只盯着榻上缓缓睁开眼的妇人。</p>

“母后。”</p>

他的声音比寻常低了三分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。</p>

龙椅上的威严褪去，此刻的李承乾，不过是个担忧母亲的儿子而已。</p>

长孙无垢的目光在他脸上看了片刻，才艰难地扯动嘴角说道：</p>

“乾儿......你来了。”</p>

她的声音气若游丝，却字字清晰。</p>

李承乾握住她枯瘦的手，那只曾为他束发、为他拭泪的手。</p>

“儿臣刚从钦天监过来，他们说......今日天朗气清，母后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？”</p>

他刻意拣些轻松的话说，视线却不敢落在母亲深陷的眼窝上。</p>

那里面盛着的疲惫与哀伤，比任何病痛都更让他心惊。</p>

“老骨头了......经不起风。”</p>

长孙无垢轻轻摇头，目光转向窗棂。</p>

那里糊着层薄纱，将三月的春光滤得朦胧，像极了多年前，她在秦王府初见李世民时，他身上披的那层雾。</p>

“母后浪费了你辛苦带回来的仙丹了。”</p>

她忽然开口，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。</p>

八岁的李承乾从仙人处寻来的仙药，据说是异人炼制，能延年益寿，可她服下后，却还是因为自己的心病要离开了。</p>

李承乾有些哽咽的说道：</p>

“娘，那都是儿臣应该做的。”</p>

“傻孩子。”</p>

长孙无垢笑了，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悲悯，</p>

“心病无药医。</p>

我想你爹了，想得紧，神仙也留不住。”</p>

殿内陷入沉默，只有铜漏滴答，像在数着剩下的时光。</p>

李承乾想起小时候，母亲总在灯下为父亲缝补战袍，针脚细密，说“上阵厮杀，得穿得厚实些”。</p>

那时的秦王府从不缺笑语，父亲会把他架在肩头，母亲则在一旁嗔怪“仔细摔着”。</p>

“陛下，晋王在外求见。”</p>

内监的通报打断了思绪。</p>

李承乾皱着眉，刚想回绝，却被长孙无垢按住了手背。</p>

“让他进来吧。”</p>

她的指尖微微用力，</p>

“都是我的儿。”</p>

李治进来时，手里捧着个锦盒，步履轻缓，脸上带着忧色。</p>

他将锦盒放在榻边的小几上，打开时，里面是支白玉簪，簪头雕着朵半开的莲。</p>

“儿臣寻遍长安的玉匠，才雕成这支簪子，愿母后能得片刻安宁。”</p>

“有心了。”</p>

长孙无垢的目光在玉簪上停了停，并未伸手去接，</p>

“雉奴，你过来。”</p>

李治依言上前，半跪在榻前。</p>

长孙无垢抬起手，枯槁的指尖抚过他的脸颊。</p>

“你和你爹，眉眼最像。”</p>

她喃喃道，</p>

“可你性子沉，比你爹年轻时，多了些......算计。”</p>

李治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，随即笑道：</p>

“母后说笑了，儿臣只想守着您和陛下，护着大唐的江山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