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章 他的他和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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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相夷身体的重量全都压上来的时候，方多病身形明显晃了晃。

看得周围众人，都捏了把汗。

他咬了咬牙，以尔雅剑抵在青石阶上，撑住自己的身躯。

有些费力，回头去看林白青。

“林院主，劳烦，帮我将尔雅剑系回腰间。”

林白青迟疑片刻，担忧道：“方公子，你行吗？”

他怕他离开了尔雅剑，无法顺利背着李相夷前行。

方多病却笑了。

那笑让人动容。

“林神医，放心吧，这都做不到，我也不必拜入门主门下了。”

林白青没再多说，只默默接过尔雅剑，系于方多病腰间。

李相夷轻轻伏在方多病背上，头自然而然，垂落在他颈侧。

方多病像从前好多次背着他那样，双手向后熟练环住他身体，稳稳托着他。

“相夷，我们回四顾门。”

方多病轻声说与背上人听。

就像，前世，他终于在东海边，找到再无生息的李莲花，背着他回莲花楼。

他也曾与他说：

“李莲花，我们回家。”

不同的是，未及弱冠的少年身躯温软轻捷。

而前世的那人死时，已十分清瘦，一身傲骨，硌得他的心痛。

“这次不同了，相夷，莲花，这次注定会不同。”

方多病低声说。

这次四顾门，还是李相夷的四顾门。

李相夷也还是明媚如骄阳的少年郎。

可方多病的泪，却还是如断了线的珠子，一滴滴落下来。

洒在青砖台阶上。

他稍稍运起体内扬州慢内力，稳稳登上第一级台阶。

明知道，自己心疾已除。

仍感到胸口闷痛的记忆，再次复现。

方多病背着李相夷，跨入四顾门大门。

走上四顾门长长的青石长阶。

一级；

两级；

三级。

青石长阶，在日光下威严静默。

方多病默默数着，一步一步往上走。

那青石长阶，瞬间幻化成从东海到莲花楼那段路程。

他背着他的全世界，走在两世的时光之上。

前世的伤心、绝望与疼痛，深入骨髓，再次将他感染。

也感染了，四周一切。

四周一片静默。

只有方多病登上阶梯的脚步声，一声声踏在四顾门门人们心上。

倔强的小少年，流着泪，背着生命垂危的李相夷。

一步一步，艰难又平稳地登上台阶。

这场面实在太过震撼。

许多人无声落泪，感动于他们的深厚情谊。

却还是无法相信，他们一向强大的门主，竟会如此虚弱，已即将离世。

方多病一心全在李相夷身上，对一切并未有丝毫分心。

直至李相夷唇角有鲜血流出，滴落在他肩头时，

他才脚步一滞。

他眼泪越落越多。

身体也因悲伤，而微微颤抖。

可当他重又迈开脚步，心中已是一往无前的坚定。

“相夷，别怕，此生我与你生死相随，不离不弃。”

他稳稳向前，慢慢说着。

这是誓言，也是承诺。

背上人似乎听到了。

唇角微微弯了一下，呼吸亦为之变了一变。

他的气息，拂过方多病颈侧。

像春夜的风，吹过幽深潭水，吹起浅浅涟漪。

方多病从前世的悲伤情绪中，渐渐回过神来。

按下心中万千情绪，继续往前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