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 为了……在下面
苍茫遗篇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92章 为了……在下面,三角洲行动之第三次世界大战,苍茫遗篇,深夜书屋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/畅读/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,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。
他省略了“关注”的具体含义,但那份冰冷的背景,已然为这本充满幻想与纯真的书笼罩上了一层阴影。
长崎素世的手指轻轻抚过书封上那列驶向银河的火车图案,眼神变得有些悠远。
“是啊,《银河铁道之夜》……还有川端康成的《山之音》……”
她微微叹息一声,那叹息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与哀伤,“是我……在来这里之前,最后读到的几本书。”
她顿了顿,似乎在整理思绪,目光落在无名脸上,带着一种奇异的坦诚:
“无名君,你问过我,为什么喜欢这些?”
无名静静地看着她,兜帽下的眼神专注,如同在聆听任务简报。
素世端起茶杯,温热的茶气氤氲了她的眉眼:
“在陆军士官学校,在接到那个改变一切的潜伏任务之前……我们被灌输的核心信条,是‘为了帝国的伟业,为了天皇陛下的荣光,奉献一切,牺牲自我’。但……”
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……但内心深处,支撑我度过那些严苛训练、那些精神煎熬的,却是一些更……简单的东西。”
她的指尖划过《银河铁道之夜》书脊上“贤治”的名字:
“比如乔班尼和柯贝内拉的旅程。即使身处最孤独的旅程,也要去寻找幸福的彼岸,哪怕那幸福如同银河的星光般遥远缥缈。为了所珍视的人,踏上未知的旅途,即使终点是牺牲……那份纯粹的心意,让人动容。”
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光芒,那是属于理想主义者的微光。
“还有《山之音》里的尾形信吾……”
她的目光转向另一本书,“在家庭伦理的束缚、战争的创伤、衰老的恐惧中挣扎,最终在自然中寻找到一丝内心的平静与和解。那种在绝望中依然试图去理解、去宽恕、去寻求安宁的挣扎……很真实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共鸣。
素世放下茶杯,双手交叠放在膝上,米白色的亚麻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漾开柔和的褶皱。
她抬起头,直视着无名那双隐藏在阴影中、此刻却仿佛能容纳一切的眼睛,一字一句,清晰而平静地说道:
“你看,无论是为了柯贝内拉踏上银河列车的乔班尼,还是在山之音中挣扎求索的尾形信吾,亦或是……曾经的我。本质上,都在做同一件事——”
她的声音异常清晰,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与决绝,“为了‘他人’的幸福,或者自认为的‘伟大目标’,选择牺牲掉一部分……甚至全部的‘自我’。”
她微微停顿了一下,窗外的阳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细密的阴影。
“以前是为了‘帝国伟业’,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‘荣光’,把自己变成一个没有面孔、没有名字、只有任务代码的工具。”
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自己左眼下那道浅淡的疤痕,那是祥子留下的叛徒印记。
“现在……”
她的声音轻了下来,带着一丝迷茫,却也有一丝坚定,“……在这里,教孩子们弹琴,煮煮红茶,看看书。或许……也是为了某种‘他人的幸福’?为了证明自己还有价值,为了……赎罪?为了不辜负那些……给了我第二次机会的人?”
她的目光扫过琴行里那些属于孩子们的笑脸照片,最终落回无名身上。
“但无论是过去,还是现在,‘长崎素世’这个人,”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,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凉的清醒,“似乎……总是在为‘他人’而活。那个‘自我’……究竟在哪里呢?还是说,它早就被牺牲掉了,就像乔班尼最终消失在银河的光芒里一样?”
她的嘴角勾起一个苦涩又释然的弧度,像是在自嘲,又像是在寻求一个无解的答案。
琴行里一片寂静。
只有空调低沉的嗡鸣和窗外隐约的市声。
阳光透过玻璃窗,将漂浮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,也照亮了长崎素世脸上那份交织着脆弱、迷茫与坚韧的复杂神情。
米白色的套装裙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,却也像一层精致的铠甲,包裹着她那颗依旧在寻找答案的心。
无名静静地听着。
素世的话语,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他理解这个谜样女人的另一扇门。
那些被牺牲的“自我”,那些在宏大叙事或赎罪压力下被碾碎的个体存在……
这感觉,他何尝不懂?
作为“埃利·德·蒙贝尔”的自我,在哈夫克集团的秘密训练下被扼杀;
作为“无名”之前的自我,在黑暗的“铸造车间”里被relink脑机彻底重塑、抹去。
他同样是一把被磨掉了所有个人印记、只为特定目的存在的刀。
他看着眼前穿着精致套装、优雅地谈论着文学与牺牲的女人。
很难想象,这个散发着书卷气和淡淡红茶香气的“林老师”,与那个在GtI医疗室七窍流血、手指如飞地输入量子密钥的“睡莲”,是同一个人。
身份的重叠,自我的撕裂与重建,如同她手中那杯伯爵红茶,混合着佛手柑的清香与红茶的醇厚苦涩。
“贝斯……”
无名忽然开口,声音低沉,打破了长久的沉默。
他没有直接回应素世关于“自我”的困惑,而是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。
他拿起靠在琴架上的深蓝色贝斯,手指轻轻拂过光滑的琴身,“它不需要引领旋律。它只需要在下面,提供支撑。推动节奏。”
他抬起头,兜帽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阴影,落在素世脸上,“就像……现在。”
他的话语依旧简洁,甚至有些笨拙,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,在长崎素世心中漾开了圈圈涟漪。
他似乎在说,也许“长崎素世”不必急于去定义那个“自我”。
像贝斯一样,在节奏中找到自己的位置,提供支撑,推动前行,哪怕不是在聚光灯下,也是一种存在的方式,一种价值。
素世微微一怔,随即,一个更加真切、更加温暖的笑容在她脸上缓缓绽开,如同投入阳光的冰晶,折射出璀璨的光芒。
笑容驱散了之前的迷茫和苦涩,带着一种被理解的释然和淡淡的暖意。
她端起茶杯,对着无名示意了一下:
“为了……在下面。”
她的声音轻快了一些。
无名也端起了自己的茶杯,杯沿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。
清脆的“叮”声在安静的琴行里格外悦耳。
“为了……在下面。”
他低声重复,声音里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温度。
阳光透过玻璃窗,将两人碰杯的影子投在光洁的木地板上。
深蓝色的贝斯静立一旁,米白色的亚麻裙摆泛着柔光。
伯爵红茶的香气、旧书页的墨香、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在理解与共鸣中悄然滋生的暖意,弥漫在这个夏日的午后。
窗外,旺角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