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3章 瞳中诡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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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雾如纱帐般笼罩青禾村，柳林弯腰给赵家囡囡喂药时，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寒意。他抬眼望向村口老槐树，戴斗笠的身影正立在朦胧雾气中，斗笠下漆黑的洞口像是深渊巨口，死死锁住他的一举一动。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，似有滚烫的期待与刺骨的恐惧交织，让柳林握着木勺的手微微发颤——这复杂到近乎矛盾的眼神，不像是敌人的审视，倒像是囚徒在凝望救赎者。

\"柳大哥，囡囡该换药了。\"赵家娘子的声音惊散了凝滞的空气。柳林收回视线，却见铜盆里的倒影中，自己额间的符文正隐隐发亮，与远处斗笠人袖中若隐若现的蓝光遥相呼应。当他再次抬头，那人已缓缓抬起枯瘦如柴的手，黑色斗篷下的动作像是在绘制某种古老的符咒。

霎时间，整个村子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正在打水的汉子、喂鸡的妇人、嬉闹的孩童，动作骤然变得僵直。柳林看着赵家娘子空洞的眼神逐渐被幽蓝取代，怀中的囡囡突然咯咯笑出声，声音却像是从极远处传来的回音。村民们如同提线木偶般齐齐转头，目光齐刷刷盯在他身上，瞳仁深处流转的诡异光芒，恰似中千世界碎片表面扭曲的纹路。

\"这是......天道傀儡术？\"柳林喉间发紧。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，上古大能可借天地法则操控生灵，没想到残破的中千世界天道竟也能施展此等秘术。更令他心惊的是，这些村民眼中残留的那丝清明——就像被困在躯壳里的灵魂，正透过门缝绝望地向外张望。

戴斗笠的人缓缓放下手，雾气中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。柳林感觉周身空气骤然凝固，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按在肩头。他强压下运转灵力的冲动，徒手攥住腰间药锄，木柄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就在此时，赵家囡囡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襟，温热的小手与村民们冰冷的目光形成鲜明对比。

\"大哥哥......\"孩童软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，幽蓝瞳孔中闪过刹那清明，\"囡囡疼......\"

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砸在柳林心口。他猛然想起自己收敛力量时，阿柱看他受伤时心疼的眼神，想起村民们硬塞给他的鸡蛋与腌肉。这些日子的烟火日常并非全然虚假，至少那些真挚的情感，是天道秘术无法伪造的。

斗笠人发出沙哑的低笑，雾气中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锁链虚影，正朝着柳林蜿蜒爬来。村民们机械地举起手中农具，脚步整齐地向前逼近。柳林抱紧怀中的孩子，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，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袖。当布满伤痕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时，他对着逐渐围拢的村民们大喊：\"看看你们的眼睛！看看你们在做什么！\"

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金属碰撞声。柳林后退半步，后背抵住土墙。千钧一发之际，巷口突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声——周媚儿晃着阴阳鱼吊坠从雾中走出，红纱裙上沾满泥浆，却笑得格外肆意：\"啧啧，这出大戏，怎么能少了我？\"

金黑气息如狂蟒在经脉中横冲直撞，柳林周身皮肤泛起细密的血纹。他望着村民们空洞的瞳孔，想起阿柱天真的笑脸，想起这些日子亲手劈的柴、熬的药，喉头腥甜翻涌——原来天道设局，竟是要用他亲手守护的平凡来将他碾碎。

\"给我碎！\"他仰天长啸，被封印的力量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。漆黑裂缝自脚下蔓延，所过之处，泥土寸寸崩解，茅草屋轰然坍塌。戴斗笠的身影在裂隙中扭曲成诡异的弧度，村民们的身躯开始透明化，化作点点幽蓝星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