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1集：天玑阁内的玄奥三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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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问：仙法为何不灭欲？

灵虚童子袖中试心玉的微光尚未淡去，穹顶古篆已如星河流转，中间那道字符骤然亮起。笔锋似熔炉中锻造的玄铁，横折处迸溅着金红火星，竖钩间凝着欲火灼烧的焦痕，赫然是个“欲”字。字符下方的空气泛起琥珀色涟漪，将肖飞发冠上的琉璃珠映得通红，那珠子忽明忽暗，竟似在吞吐他年少时的贪嗔痴念。

“第二问——”灵虚童子拂尘轻扫，烛火突然爆出灯花，“仙法为何不灭欲？”

肖飞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攥紧，腰间玉佩上雕刻的“克己”二字被捏得发烫。穹顶古篆在他瞳孔中化开，化作二十年前的蟠桃盛会：他还是个偷溜进瑶池的仙童，望着玉案上流光溢彩的蟠桃，喉间涌起难以遏制的渴望。当他指尖触到桃皮的刹那，却看见看守仙娥鬓角的霜花——那仙娥为守桃园三千年未归凡尘，鬓边白发正是被欲望熬成的雪。

“欲如地火，藏于人心深处……”他的声音如古钟轻撞，每一个字都带着金石之音，却在尾音处微不可察地发颤，“当年我见仙娥白头，忽懂欲非恶源，堵之如筑堤截洪，只会让堤坝在某天轰然崩塌。凡间书生求功名，是欲；山妖修内丹，是欲；就连仙君求大道，亦是欲念所驱。”

话音未落，古篆“欲”字的火纹突然扭曲，化作万千流萤扑向肖飞。他看见流萤聚成一团烈焰，却在触及掌心时化作清泉：一个曾因贪念堕入魔道的仙君，正以欲为引，将自身魔火炼作炼器炉的燃料。这是映心术的幻象，唯有答案暗合阴阳相生之理，才可见此景。灵虚童子的睫毛在烛火下颤了颤，袖中试心玉泛起银辉——肖飞回答时，他道袍下的旧伤正在隐隐作痛，那是百年前为压制走火入魔的师兄，被欲火反噬留下的疤痕，此刻却因古篆共鸣而渗出微光。

“好一个‘欲为引，非为敌’。”灵虚童子的拂尘尖挑起一缕青烟，“若心为炉，欲为炭，炼得几分纯青，便看持炉人手段。”他话音刚落，肖飞发冠上的琉璃珠突然裂开一道细纹，珠中封印的贪念残魂竟化作一缕青烟，被古篆吸回笔锋之中。

第三问：仙法为何不证道？

当肖飞掌心的清泉尚未干涸，最右侧的古篆已如寒星骤亮。那字符笔锋似万年玄冰雕琢，横撇间凝结着天道苍茫，竖捺处流淌着众生悲欢，竟是个“道”字。字符悬于穹顶时，月飞肩甲上的龙形雕饰突然发出龙吟，鳞片上的寒光与古篆交相辉映，将她紧咬的下唇映得发白。

“第三问——”灵虚童子的声音陡然低沉，拂尘扬起时带起一道霜风，“仙法为何不证道？”

月飞的肩甲骤然发出金芒，龙形雕饰的眼珠竟滴下血泪。穹顶古篆在她眼中碎作万千星屑，化作五百年前的雷劫之夜：她还是个初入仙门的散修，望着同门师兄在雷劫中形神俱灭，师兄临终前攥着她的手，指节因不甘而泛白：“我证得三千大道又如何？天道何曾顾惜过求道者的血泪？”

“道如苍穹，容万物生灭……”她的声音像被冰棱切割过，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，却在抬头时眸光炽热，“那年我见师兄化灰，忽懂证道二字，本是妄念。凡人求长生是道，虫豸求饱腹亦是道，若仙法执着于证得某般大道，与井底之蛙何异？镇元仙君在三十三重天外听风，听的不是道音，是风过竹林时，每片叶子落下的轨迹。”

话音落时，古篆“道”字的冰纹突然崩裂，万千碎冰竟在月飞掌心聚作一面水镜。她看见水镜中映出师兄的魂魄，正化作春雨落入凡间麦田，那些被雨水滋润的麦苗，竟在拔节声中唱出天道真意。这是映心术的终极幻象，唯有答案契合“道法自然”之理，方可见众生即道的景象。灵虚童子的拂尘突然垂落，袖中试心玉爆发出万丈光芒——月飞回答时，她肩甲下的旧伤正在愈合，那是当年为救凡人村落硬抗天劫留下的烙印，此刻竟被古篆的道韵温养，化作一片流转的星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