菊仙引·素衣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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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光顺着指缝爬上手背,在静脉里注进银色的溪流。陶潜数着根须上的霜斑,七道,与他掌纹的数目分毫不差。鞠客的咳嗽声从草庐传来,混着炉中炭响,竟像是从极远处的山峦间荡来的回声。他忽然想起方才她指尖点露珠时,自己心口掠过的酥麻,低头看去,衣领间竟映着淡淡金光,形如半朵展开的墨菊。
草庐内,鞠客已靠在床头,素衣领口敞着,露出锁骨下方一片淡金纹路,状若菊花根系。她接过陶潜递来的根须,指尖抚过根须上的霜斑,那些霜竟化作细小的蝶,扑棱棱飞到她纹样黯淡处,瞬间将墨菊花瓣染得透亮。“此花果然与你有缘。”她将根须浸入雪水陶釜,釜底突然浮出淡青色符文,“待明日取了秋露,你便以新墨画三幅《秋霜图》,挂在菊田四角...”话音未落,窗外菊田突然掀起狂澜,所有菊花同时转向草庐,花瓣簌簌作响,像是在应和某个只有它们能听见的召唤。
陶潜忽然注意到,鞠客发间不知何时别了朵野菊,淡紫色的花瓣上凝着露水,正顺着她耳际滑落,在颈间画出一道晶莹的痕迹。那痕迹所过之处,皮肤下隐约透出淡金色的脉络,如菊根在土层下蔓延。他忽然想起祖父说过的话:“菊仙现形,必借人间草木之体。”此刻眼前的女子,究竟是花中精魂,还是草木化形?
五、霜痕暗度
子时将至,草庐内的炭火烧得正旺。鞠客闭目养神,衣摆上的墨菊纹样时明时暗,每当金蕊亮起,草席上的金堆便增高几分,暗下去时,金堆又缩回花蕊大小。陶潜坐在她对面磨墨,新墨在砚中旋转,竟转出一轮微型明月,月中有菊影婆娑,隐约可见白衣女子起舞。
“三百年前,黄昇写《菊谱》时,总爱用桐油调墨。”鞠客忽然开口,眼缝里漏出一线金光,“他说菊花性凉,需得借木火之气方能传世。”陶潜闻言,往砚中添了滴松脂,墨汁顿时泛起琥珀色光泽,菊影在墨中舒展腰肢,竟与鞠客方才坐起的姿态一模一样。
窗纸上的月光忽然变了形状,像被谁揉皱的银箔。陶潜转头望去,见菊田中央立着个模糊的影子,高约三尺,头戴斗笠,蓑衣上缀满菊花。那影子冲他抬手,指缝间漏出几点荧光,正是方才凝成露珠的碎菊瓣。鞠客猛地睁眼,指尖射出数道金光,却在触及影子时化作片片菊瓣,轻轻落在影子脚下。
“是花灵。”鞠客松了口气,纹样黯淡处又亮起几分,“它们感知到仙体受损,特来护阵。”她说着,从发间取下野菊,放在陶潜掌心,“明日取露时,将这花别在衣襟,它们便不会误伤你。”
陶潜低头看那花,发现花瓣上的露水竟排成北斗形状,每滴露水中央都映着他的倒影。掌中的根须突然轻轻颤动,在雪水中画出一个圆,圆内浮现出明日卯时的溪心景象——卧牛石上,三滴露珠正静静等待,如嵌在青玉盘中的珍珠。
更声从远处村落传来,已是三更。鞠客的呼吸渐渐均匀,衣襟上的墨菊纹样终于恢复半分生机,金蕊在炭火光中明明灭灭,像撒在夜空中的碎金。陶潜替她拢了拢被子,触到她手腕时,惊觉脉搏竟与菊田的呼吸同步——每一次跳动,都有一朵菊花在暗处轻轻绽放。
窗外,菊田的私语仍在继续。陶潜吹灭油灯,月光瞬间涌满草庐,在鞠客身侧织出半透明的纱帐,帐上绣着密密麻麻的小菊花,每一朵都在月光中轻轻旋转。他靠着墙坐下,怀中的《菊谱》突然自动翻开,停在“鞠客”那一页,空白处不知何时多出几行小字:
“露凝墨骨,霜铸花魂。
人间草木,可鉴仙心。”
墨迹未干,带着秋露的清凉。陶潜摸了摸心口,那里似乎有朵小菊正在生根发芽,根须顺着血脉蔓延,每一次心跳,都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,像远方昆仑的雪,又像近在眼前的菊田,在黎明前的黑暗里,静静等待着朝露的降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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