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2章 传庭死，明亡矣。不死，亦亡矣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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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李自成也有几分谋略。”</p>

“围点打援用的挺好，怎么这事上如此昏头？”</p>

李嗣源坐在一旁饮着茶水，看了一眼旁边那一堆画好的面具。</p>

每副面具旁边还贴着一张纸。</p>

那是历代皇帝的谥号、庙号，和建树、败乱。</p>

“说来也是怪，这明军来了几路援军都被李自成打败，偏偏面对这被围的开封城，三番两次的拿不下。”</p>

“徽钦二帝啊……”</p>

李存勖手一颤，画笔直接在面具上横穿而过。</p>

他看着这一副废了的面具，回头无奈道：</p>

“不要提那么晦气的东西啊。”</p>

李嗣源觑着眼睛看着他。</p>

“你现在画的就是那个晦气东西之一。”</p>

“陛下，莫要贪图安逸啊。”</p>

李存勖扔掉手中面具，从屁股底下又掏出一个空白面具。</p>

“所谓见贤思齐，见不贤而内自省也。”</p>

“还有什么比这些明晃晃挂在眼前的东西更能提醒自己的？”</p>

“前有唐太宗屏风示文警醒得失。”</p>

“今有朕画历代图谱警戒自身。”</p>

“妙啊！”</p>

李嗣源忍不住翻个白眼。</p>

那政事，都是我在处理的！</p>

你警你……</p>

……</p>

南宋·孝宗时期</p>

赵昚气笑了。</p>

“这都是一对什么狗脑子！”</p>

“掘河？！”</p>

岳飞抿了抿嘴，轻声道：</p>

“官军不像官军，义军也不像义军。”</p>

“难怪最后会是女真摘了桃子。”</p>

……</p>

开封失去了战略意义，李自成往河南中部出发，与孙传庭在郏县展开了一场战斗。</p>

孙传庭先设好埋伏，守株待兔，随后指挥手下将领将李自成引入包围圈。</p>

当年在陕西，李自成没少吃孙传庭的大亏，早已长了心眼，只派小股部队进入埋伏，遭到攻击后立马佯败，沿途丢弃物资武器。</p>

官军士兵训练不足，以为大胜，争相拾取战利品，阵型大乱。</p>

恰巧此时罗汝才赶到，与李自成前后夹击，竟反包围了明军。</p>

当时明军处境堪忧，郏县这几天一直在下雨，一场秋雨一场寒，士兵冻得哆哆嗦嗦，再遇粮草断绝，只能靠采摘青柿子为食，完成第一次包围之后已然是强弩之末，此时被反将一军，军心直接涣散。</p>

将领们四散逃命，兵败如山倒。</p>

“是役也，天大雨，粮不至，士卒采青柿以食，冻且馁，故大败。豫人所谓柿园之役也。”</p>

……</p>

曹魏。</p>

曹操突然挺直腰背，微微昂头，嘴角带笑。</p>

“哎呀，这让孤不由得想起当年与袁绍对决时的往事。”</p>

“云长与万军之中单骑斩颜良！”</p>

“孤扔辎重扰乱袁军，设伏斩文丑。”</p>

“我俩的配合可谓天作之合啊！”</p>

刘备黑着一张脸，不愿理会他。</p>

曹操则丝毫不愿意放过他，嘴上一直叭叭个不停。</p>

以前，云长寻你，孤无可奈何！</p>

现在！</p>

孤要挟玄德以令云长！</p>

……</p>

十月，李自成攻克南阳并屠城。</p>

闰十一月，进攻汝宁，保定总督杨文岳手上无兵，坚持一昼夜，城破被俘。</p>

李自成喜欢有骨气的人，好奇道：“先生是朝廷重臣，自当保守气节，只不过时势若此，意欲何为呢？”</p>

杨文岳道：“我只恨无兵杀你，今日死了，还说什么呢！”不日，杨文岳被处以炮决。</p>

崇祯十六年（1643）正月，李自成围攻承天府，知府开门归降，义军烧了嘉靖帝父母的显陵。</p>

随后进逼汉阳，左良玉撤至芜湖。</p>

五月，李自成派军攻打郧阳，被孙传庭派军救援击退。</p>

六月，孙传庭升为兵部尚书，总制应、凤、江、皖、豫、楚、川、黔剿寇军务，继续总制三边，铸督师七省之印。</p>

……</p>

天幕上。</p>

潼关。</p>

千年斑驳的雄关之外，再次迎来催人的风沙。</p>

残阳之下。</p>

『李』字旗伴随着硝烟随风飘扬。</p>

绛红色的锦袍将军看着对面的大旗，回忆往昔。</p>

他再次微夹马腹，战马抬蹄。</p>

一人一马，向着对面旗下的兵营最后冲杀过去。</p>

……</p>

七省督师，全国两京十三省，孙传庭管了近一半，这足见此时除了他已经再无可用之人。</p>

孙传庭所背负的，不是半个国家，而是整个时代。</p>

他自知前路艰辛，打算背水一战，花了当地大量人力物力，制造一种可以携带火器的战车，名曰“火车”。</p>

为了凑集军饷，孙传庭要求陕西的富户捐钱，恰逢灾荒，富户们怨声载道，纷纷认为孙传庭拥兵自重，无时无刻不想把孙传庭赶出去。</p>

他们不光这么想，还付出了行动，不停上疏朝廷，说孙传庭“玩寇糜饷”。</p>

面对朝廷的不断催促，孙传庭顿足叹曰：“奈何乎！吾固知往而不返也。然大丈夫岂能再对狱吏乎！”</p>

他知道这次肯定是有去无回了，带领一支还没训练好的队伍打李自成纯粹是找死，但是他怎么能再次忍受狱吏的羞辱呢？</p>

果不其然，九月，这支明军被李自成全歼，孙传庭冲入敌阵战死。</p>

……</p>

｛崇祯九年时，孙传庭靠着天时地利击败了高迎祥。｝</p>

｛崇祯十一年时，孙传庭在潼关将李自成打到只剩十八骑。｝</p>

｛他万万也想不到，仅仅过了五年，他就在潼关被李自成以天时地利击败。｝</p>

｛上天给予他的，最终又以同样的方式收了回去。｝</p>

｛自此，明朝最后一个能担重任的将领，带着明朝最后的精锐，在中原大地化为尘埃。｝</p>

｛孙传庭本进士出身，却能文能武、勇略超群，以一腔热血弃笔从戎，投身军旅。｝</p>

｛可惜，时代证明了，倒下一个闯王，还会有另一个站起来。｝</p>

｛传廷死，明亡矣。这句话其实并不准确。｝</p>

｛因为孙传庭可以战胜高迎祥，也可以战胜李自成，但他战胜不了时代。｝</p>

……</p>

大汉·武帝时期</p>

“他为什么赴死呢？”</p>

小刘据不太明白，这世界有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吗？</p>

刘彻则目光复杂。</p>

“原因很简单，打了败仗，按崇祯皇帝的脾气以及之前对将领的态度，肯定是斩首。”</p>

“与其像袁崇焕那样屈死，不如马革裹尸……为国尽忠……”</p>

小刘据依然不懂。</p>

“为国尽忠……那秦末呢？”</p>

刘彻沉默不语。</p>

此时此刻，他不得不承认，赵匡胤的养士百年之策确实厉害。</p>

哪怕君视臣如仇寇，臣依然以德报怨……</p>

“清净中正之道以失去。”</p>

“偏乱之事不可尽述也。”</p>

小刘据觉得阿父今天怪怪的。</p>

刘彻则再次沉默片刻。</p>

他下了软榻，在卫子夫与小刘据奇怪的眼神趴在榻下，从下面掏出一个木盒。</p>

刘彻盯着木盒良久，然后缓缓打开。</p>

“据儿，过来。”</p>

小刘据跳下床蹲在刘彻身边。</p>

刘彻指着木盒里的东西，道：</p>

“这是文帝当年写的《老子》注释，朕今日传给你。”</p>

卫子夫人都懵了。</p>

这东西……你就一直放在榻下！？</p>

放屁股底下！</p>

你也不怕哪天被人偷咯！？</p>

……也对，他榻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。</p>

还有……文帝的经文注释……</p>

天下谁人不知文帝善用黄老之道！</p>

卫子夫在努力维持面上的淡然，但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却不停颤抖着。</p>

刘彻看着盒子里的竹简，脸上浮现一丝怅然。</p>

自己看不上黄老，最后却发现……</p>

黄老之道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……</p>

皇帝不折腾，就是对天下最大的功德了。</p>

刘彻摸着竹简，叹气道：</p>

“飞龙驾着云，腾蛇乘着雾，一个比一个厉害，可要是云收雾散了。”</p>

“那龙蛇和蚯蚓也就没什么区别了。”</p>

……</p>

因为找不到孙传庭的尸体，崇祯怀疑他逃跑，不给抚恤。</p>

四年前，卢象升的结局也映在了孙传庭身上。</p>

而明朝在中原最后一支能打仗的军队，就这样被消灭了。</p>

李自成率军越过黄河攻打山西，除了在代州、宁武关遭到周遇吉的顽强抵抗之外，其他各地明军纷纷投降，九边中的大同、宣府的边军也投降了，通向北京的道路畅通无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