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1章 幕间：一尊无畏的回响（上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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幕间：一尊无畏的回响（上）

幕间：一尊无畏的回响（上）</p>

我叫……</p></p>

我叫什么来着？</p></p>

在清醒的意识刚刚回归后的那几分钟里，我在一种半睡半醒的痛苦折磨中挣扎着，熟悉且轻柔的电机摩擦声，让我的感官不得不恢复了正常，再次看向了外界，然后立刻便听到了赞美诗的响声：这些该死的齿轮屁股，他们就不能找点儿别让人毛骨悚然的词吗？</p></p>

怒火冲到了头顶，奔腾血液让大脑加速恢复了清醒，耳旁的嘈杂声响也越来越清晰了：让人眼生的技术军士与我之前从未见过的，身披着赭石色袍子的机械改造人正在那里窃窃私语，彼此勾肩搭背的模样让人眼神直跳。</p></p>

在我还活着的时候，我们和这些齿轮小人的关系没这么好，而且他们会穿着大红的袍子，口中的话语也要更为生硬繁琐：我下意识的张开了自己的嘴，想要模仿一下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，又很快就发现嗓子干得要命。</p></p>

天杀的，这台该死的活体棺材哪儿都好，就是没有朗姆酒机。</p></p>

我粗重地咳嗽着，钢铁手指撕碎了残存的祷告文，寻找到旁边的大理石台为支柱点，从巨大的王座上站起身来：在此过程中，我不得不再一次意识到我的肩甲与背部装甲都要远高于我的头盔，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，身后的上百条缆线与管道便尽数作废。</p></p>

我与别人是不同的：与那些同样被困在了距离死亡之门仅一步之遥的兄弟们相比，我是更为不同且更为幸运的那一个，每一次苏醒我都要重新意识到这个事实，在短暂的喜悦后重回烦闷。</p></p>

在招手即来的烦闷中，我选择站直了身子，注意到我投下的阴影很是轻松的遮蔽了站在我面前的这几个小崽子：他们似乎从未见过像我这般伟大的无畏长者，我能够听到那几个披着长袍的齿轮屁股正在满脸激动的语无伦次，从他们的袍子下传来一个刺鼻的机油味。</p></p>

我不得不忽略掉他们口中那些用一和零组成的……暧昧情调。</p></p>

他们看着我，就像山谷女孩在看那些有钱的大亨。</p></p>

每次醒来都是这幅鬼样！</p></p>

“我的武器呢？”</p></p>

“战况如何了？”</p></p>

压下心中的怒火，顺便观察又回忆了一下房间中的布局，我才将目光集中在了站在最前面的这个小崽子身上：我满意的看到他在与我对话时稍微抖了一下，包括他后面那几个小崽子也同样如此，这足以让我感到高兴了。</p></p>

这是好事。</p></p>

为什么是好事？</p></p>

因为这证明了军团在这些年间是一直在补充新鲜血脉的。</p></p>

那种有点儿资格的小混蛋可是只会在那儿跟我嬉皮笑脸！</p></p>

这不是最可恨的，最可恨的是那些当初和我一起在战壕里摸爬滚打的老混蛋，居然也能站在我的面前跟我嬉皮笑脸：我永远忘不了我上一次苏醒的时候，站在那里迎接我的，居然是当年一手将我选拔进军团的恩师。</p></p>

他得有三百岁了吧！</p></p>

帝皇在上啊，我还记得我们两个当初一起在喜马拉雅那块地方看门的时候，那个时候，所谓的帝国也就只有一丁点大吧，差不多一座城的范围而已，离我们的哨岗两个街区便是帝皇的住所，基本每天晚上都能遇到掌印者巡查。</p></p>

当年有个凡人仆役在夜晚值班的时候还不小心睡着了：等他一觉醒来，已经升官成掌印者了。</p></p>

啊……那可是很久之前了。</p></p>

我抬起头来，铁灰色的穹顶上挂着一圈硕大的光晕，模模糊糊的像是当年的太阳，又像是我现在脑子里的一团浆糊：也许是刚刚结束了沉睡的原因，我一时半会竟想不起来后来发生了什么。</p></p>

也许是统一战争？</p></p>

那几个负责教导我战争技巧的雷霆战士是什么时候死的来着？</p></p>

莫森兰，还是阿尔比亚？</p></p>

“请原谅……尊敬的长者。”</p></p>

打断了我的回忆，那个担当技术军士的小崽子竟然没有的时候，他们所有人也绝不是我们的对手：他们的拳头的确会将我们包裹在战斗盔甲里的血肉砸的生疼，但他们的肌肉也挡不住我们的链锯和热熔，也挡不住我矫健的……</p></p>

等等……</p></p>

不，不再矫健了：那个时候我也已经在这副棺材里了。</p></p>

沉睡后的第一次唤醒，为了砍下老朋友们死不瞑目的脑袋。</p></p>

但他们罪有应得。</p></p>

“……”</p></p>

不。</p></p>

我不想回忆这些。</p></p>

让它们都消失吧。</p></p>

很明显，我突然有些烦躁的动作吓坏我面前的这个小崽子，他似乎有些紧张，还想说些什么，但我也用不着他了：我郑重的扫了一眼这个宽敞的足以摆下一整支军团的钢铁太平间，却发现依旧沉睡在这里的都是些老伙计。</p></p>

还是那些老混蛋。</p></p>

不多，也不少：和我上次沉睡时相比似乎没什么区别。</p></p>

自原体回归后，军团似乎就没有再产生我这样的倒霉蛋了。</p></p>

当然，在她回归前，在这破地方沉睡的家伙其实也不怎么多。</p></p>

我是第一个，在我之后大概还有七八个吧，反正最多的时候也没有超过十个人：獠牙天使们向来抗拒这种生不如死的命运，哪怕命运降临在了我们的头上，我们也要狠狠咬它的裤裆。</p></p>

然后躺平。</p></p>

去他妈的无畏：反正是否要苏醒由我们说了算。</p></p>

我记得这里大部分的老伙计从来没有被唤醒过，但是原体回归的那一天例外，那次真正的盛会让我们所有人都醒来了：我们的基因原体居然会是一位女性，这多少让人感到惊讶，不过仔细想想，这倒也是件好事儿。</p></p>

下次我再见到其他军团那些傻逼（如果他们没死的话），就可以叫他们一声没妈的野种了：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像阿斯特兰或者阿库多纳这些混蛋的脸上，会产生怎样精彩的表情了。</p></p>

反正那几个混蛋现在也没法拉下脸来跟我决斗。</p></p>

我可是无畏。</p></p>

没人能叫醒这帮崽种：连我都叫不醒他们。</p></p>

我一定要宰了那家伙。</p></p>

我愤懑的挥着拳头。</p></p>

很好：力量正在回归。</p></p>

但即便如此，在过去的一百年里我也只苏醒了四次，一次是因为原体的回归，一次是在当初军团近乎分裂的时候，马歇尔请求我们站在他的身后，还有一次似乎是一场惨烈的战争，但奇怪的是我已经丧失了所有的记忆。</p></p>

再就是这次了。</p></p>

每一次，我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思维的恢复变得更加缓慢。</p></p>

老了……老了……</p></p>

我疲倦的摇着头，只觉得浑身的身子骨都变得有些生锈了：也许我需要一点儿放松的方式，缓解不能沉睡的痛苦，但这两个把我唤醒的混蛋显然意识不到这一点。</p></p>

“所以，让我捋一捋。”</p></p>

在这小崽子开口之前，我就已经搞明白了所有的事情。</p>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