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6章 女巫和驴蹄家的大小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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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事啊笑的这么开心？”帐帘儿一掀，乌答有从帐中款款地走了出来。</p>

她换了一身常服，仍然是白色系的服装，白色的绢丝短襦，浅蓝色的绢丝绵裙。</p>

她的年纪应该有三旬上下了，笑得一脸明媚，是个红玫瑰式的美人儿。</p>

或许因为是女巫的原因，她那野性的妩媚中，又多了几分克制的端庄。</p>

她刚刚沐浴已毕，头发还湿着，就那么松散地披在肩上。</p>

方才杨沅已经听设也马介绍过，知道她是设也马部落的萨满。</p>

盈歌也悄声对他介绍了几句，杨沅已经知道，这位萨满在设也马部落有着很大的影响力。</p>

从她有资格陪同设也马参加圣山大会，也能看出，他在设也马部落应该是排前几号的重要人物。</p>

因此，杨沅立即起身，再度对她见礼。</p>

“小王爷不必客气。”乌答有见杨沅起身致意，不禁愣了一下。</p>

现在萨满的处境总体来说并不好，不仅要受到皇权、王权的压制，还要受到佛教、道教等诸多教派的竞争，在女真人中的影响力日渐削弱着。</p>

珠珠能在设也马部落依旧拥有如此大的影响力，可并不是靠着她“乌答有”的身份，而是她的权谋与手段。</p>

这位完颜小王爷对她如此礼遇，让这位乌答有格外欢喜。</p>

于是，她看向杨沅的目光，便也友善、亲切了许多。</p>

看着沐浴已毕，如同刚刚出水珍珠一般明艳照人的乌答有，盈歌不禁露出了艳羡之色。</p>

这一路行军，他们可没带什么帐篷，睡觉时艰苦些倒也没什么，最主要是天凉了，女子不能随意下水沐浴。</p>

对于女子来说，此时若能洗个热水澡，那可真是奢侈的享受了。</p>

设也马的部下点起了几堆篝火，营盘的安扎比较简单。</p>

他们只需要给乌答有搭起帐篷，营外做些简单的防御，再安排好外围警哨就行。</p>

大锅里翻滚的羊肉，渐渐散发出浓郁的肉香。</p>

很快，一盘盘热气腾腾的羊肉就送到了他们桌上。</p>

肥美的羊肉，蘸着盐沫儿，不需要其他任何佐料，味道便鲜美无比。</p>

设也马叫人拿来几囊美酒，与杨沅等人喝酒吃肉。</p>

乌答有听着这对“叔侄”不着边际的谈话，却始终不入正题，忽然笑吟吟地插口道：“小王爷代表令尊去圣山，可是为了竞争‘都渤极烈’的位子。”</p>

“乌答有说的不够准确。我去圣山，不是竞争，而是去确认。”</p>

杨沅放下刀尖上插着的一块肥美的羊肉，抓起毛巾擦了擦嘴巴，这才微笑道：</p>

“我要向各部落确认越王的联盟长身份，并且一起向圣山盟誓，从此共进退。”</p>

乌答有的眉带着一种野性的妖娆，轻轻地一挑，反问道：“伱去确认？什么意思？”</p>

杨沅道：“首举义旗反抗暴政的，是越王；驻军大定力抵朝廷的，是越王；如今抵抗昏君诸部中，皇室血脉最近的还是越王。</p>

此去圣山，我不是确认越王的联盟长身份，难道还有人够资格与越王相争吗？”</p>

设也马和乌答有都以为杨沅以越王世子的身份，却一口一个越王，是为了强调越王的身份，因此倒未对他生疑。</p>

听到杨沅的理由，设也马不禁老脸一红。</p>

他是被几个大部落硬给请出山的。</p>

说实话，他也觉得，无论从哪方面看，他都没资格和驴蹄子相争。</p>

包括完颜大睿，他也不配。</p>

当初他让完颜驴蹄啃硬骨头，去大定府硬抗朝廷的平叛大军。</p>

完颜驴蹄竟然真抗住了，这就让完颜驴蹄的声望一下子爆涨起来。</p>

完颜大睿这段时间虽然裹挟了大量民众，兵马一扩再扩，但是论精锐程度，显然远不及完颜驴蹄的兵，声望上更是远远不及。</p>

而且若论皇室血缘的远近，完颜大睿和设也马一样，都不如完颜驴蹄近。</p>

他们血缘最近的都是阿骨打兄弟那一脉传下来的，怎么跟人家比？</p>

不过，听到“完颜弘康”说的这般肯定，设也马心还是颇为不悦。</p>

他冷哼一声道：“贤侄的话虽然有一定的道理。</p>

但是诸部落心向何人，才是此番议盟成立与否的关键。侄儿，你有些狂妄了。”</p>

杨沅傲然道：“狂妄才能成为乱世英雄。越王是这样，本世子也是这样。</p>

审时度势、隐忍再三，利弊权衡……，或许天下大定的时候，那是帝王该有的心术。</p>

但是破旧立新、号召天下的时候，够狂才是成就霸业的资本。伯父以为呢？”</p>

设也马忽然想起他的曾祖父完颜劾者，完颜劾者就是因为个性不够张扬，性情比较阴柔，凡事总喜欢在幕后策划，才以兄长的身份错失了联盟长之位，让阿骨打上了位。</p>

想到这里，设也马不禁动摇起来，难道……就得像完颜驴蹄这般，才是乱世枭雄？</p>

乌答有欣然看着杨沅，她觉得小王爷说的很对。</p>

男儿想要成就霸业，就该有这样唯我独尊的气势。</p>

她那水汪汪的眼神儿注视着杨沅，觉得心头一阵火热。</p>

想必是篝火烘烤的厉害，连胸都烘得有些胀了。</p>

上官骆也欣然望向杨沅，对杨沅的话他也同样完全赞同。</p>

这才是枭雄之姿！</p>

至于规划谋略，有谋士不就行了？</p>

张良萧何是摆设吗？</p>

我，就要要做世子的张良萧何的人。</p>

杨沅似乎感应到了上官骆热切的目光，目光并未转移，便又微微一笑，道：“何况，我们还有大金名士上官先生。”</p>

上官骆忙向完颜设也马和乌答有拱了拱手。</p>

杨沅道：“谋划方略，有此等大才代为筹措也就够了。伯父以为，当初我大金太祖文韬武略天下第一么？</p>

不不不，那是衍庆宫圣武殿上供奉的各位豪杰。为君者，善于将将就行了。”</p>

上官骆见杨沅把他比作入祀圣武殿的衍庆功臣，连忙起身拜谢道：“学生不胜惶恐，甘为世子肝脑涂地而已！”</p>

设也马被杨沅一番话堵得无话可说。他祖宗就在圣武殿上供着呢，还是排名第二位的，你让他怎么反驳？</p>

设也马想到自己也有许多大部落的支持，而且越王不在这里，只凭他儿子，一个晚辈未必就够资格和自己相争。</p>

他便微微一笑，道：“老夫以为，有帝王之相者，同样不会逞口舌之利。</p>

侄儿你有这个信心是好事，那就看圣山上的各路豪杰，会如何选择吧。”</p>

杨沅微微一笑，举杯道：“说的是，这种事，到了圣山自见分晓。伯父，请！”</p>

设也马举起杯来一饮而尽，抓起小刀便狠狠地切肉。</p>

乌答有那双明媚而野性的大眼睛，看一眼设也马，再看一眼杨沅，莞尔一笑，捧起杯来，用她那丰润红艳的唇轻轻地抿了口酒。</p>

杨沅放下杯子抬眼望去时，就看见乌答有美目盼兮，檀口微启，舌尖上的妖娆，正从红唇上一掠而过。</p>

盈歌马上挎住了他的胳膊，肘弯处一团绵软。</p>

另一侧的阿蛮，则夹起一块香喷喷的羊肩肉，凑到他的唇边，甜甜地道：“爷，您吃肉。”</p>

晚宴就此改变了话题，再不提起圣山之会。</p>

他们双方就是此番圣山之会联盟长的最有力竞争者，一切还要看在圣山上谁能得到更多的拥戴，此时自然不必作口舌之争。</p>

他们只是稍作试探，明白对方志在必得的心意就好。</p>

酒宴兴尽，设也马擦了擦唇边的油渍，对杨沅道：“今日与贤侄侥幸相遇，明日你我不如同行？”</p>

杨沅微笑道：“自当从命。”</p>

设也马点点头，便站起身来。</p>

他喝的有点多，甫一站起，身子就有些摇晃。</p>

马上就有两个侍卫过来，搀着他离去。</p>

杨沅正要向乌答有告辞，盈歌忽然一扯他的衣角，对女萨满笑道：“小女子一路行来风尘仆仆。难得乌答有这里有一顶帐篷，不知可否借给小女子，让我沐浴一番。”</p>

女子好洁，更何况是和心上人一路同行，但有一天不洗澡，她都不敢跟杨沅太亲近。</p>

乌答有微笑道：“自无不可。”</p>

她妙眸一转，笑盈盈地对杨沅道：“这个时节确实不宜野浴了。小王爷要不要用我的毡帐先沐浴一番。”</p>

阿蛮马上接口道：“要啊要啊，婢子侍候爷沐浴吧。”</p>

杨沅迟疑了一下，说道：“会不会太打扰了。”</p>

乌答有娇嗔地飞了他一眼，便吩咐随从道：“去烧热水来。”</p>

上官骆见状，便对杨沅道：“学生先回去吧，免得寻风将军他着急。”</p>

上官骆又向乌答有拱拱手，便起身离去。</p>

杨沅在盈歌和阿蛮侍候下，入帐沐浴了一番。</p>

期间，阿蛮还特意跑回去一趟，给杨沅拿了一套新的衣袍回来。</p>

这一个澡，足足洗了一个时辰。</p>

乌答有就在外边煮茶闲坐。</p>

这时节蚊子已经少了，旁边又有采来的香茅和艾草熏出的淡淡烟味儿，因此倒也怡然。</p>

终于，帐帘儿一掀，一身月白色衣袍的杨沅走了出来。</p>

乌答有看见他浴后风采，不由美眸一亮，马上挪动身子，笑语盈盈地邀请道：“小王爷来坐。”</p>

那边，自有侍卫提了水送到帐前，供盈歌和阿蛮提进去使用。</p>

此时地上的几案只有一张，毡毯也只有几案后的一条，杨沅也就落落大方地坐了。</p>

几案上除了茶水，还有一碟点心。</p>

乌答有给杨沅斟了一杯茶，便用两指拈起一块点心，递到了杨沅嘴边。</p>

她轻轻舔了舔丰润性感的唇，眉眼盈盈地道：“小王爷尝尝，我这萨其玛，味道如何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