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黎明微光，破碎后的牵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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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细微的互动，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，在余飞沉寂的意识深处，激起了微弱的涟漪。

水…清凉的…甘甜的…

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剧痛被稍稍缓解…

是谁…在呼唤？

好熟悉的声音…好温暖的感觉…

是…韵璟？小婉？

还有…那个…一直在舔舐脸颊的…小小的…冰凉的触感…

是…小狼兽吗？

它…还在？

破碎的意识如同沉船般，在黑暗的深海中艰难地上浮。求生的本能，以及对那熟悉气息的微弱感应，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点，牵引着他。

他的眼皮，极其沉重地、如同被胶水粘住般，艰难地颤动了一下。

“他…他眼皮动了！”一直紧盯着余飞的萧韵璟再次发出惊喜的低呼，声音带着哭腔。

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！小狼兽更是屏住了呼吸，小小的身体前倾，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余飞的眼睑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期待！

一下…两下…

在众人和小狼兽紧张到窒息的注视下，余飞那紧闭的眼睑，如同推开一扇尘封千年的石门，极其缓慢地、一点一点地…掀开了一条缝隙。

初时，那眼神是涣散的、空洞的，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，找不到任何焦点。微弱的光线刺入，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，瞳孔在适应着光线，茫然地游移着。

最终，那涣散的目光，极其艰难地、一点一点地…聚焦在了近在咫尺、那张布满泪痕、写满了狂喜与担忧的少女脸庞上。

萧韵璟。

四目相对。
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篝火的灰烬、弥漫的药草气息、向日葵兽散发的生命光晕…所有的感官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刚刚苏醒、脆弱不堪的大脑。剧痛，尤其是胸口那如同被烙铁灼烧、被寒冰冻僵的撕裂感，瞬间席卷了所有神经！让他闷哼一声，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，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
“余飞！是我！韵璟！你感觉怎么样？别怕！我们都在！”萧韵璟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却充满了力量，她紧紧握住余飞那只没有被小狼兽压着的手，仿佛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。

余飞的嘴唇再次翕动，似乎想说什么，却只发出嘶哑的气流声。他尝试转动眼珠，目光艰难地扫过周围：苏小婉疲惫而关切的脸，周雨晴冷静的注视，赵峰挣扎着想要过来的身影，林乐紧张兮兮的目光，以及…笼罩着自己的、散发着温暖生命气息的翠绿色光晕…

然后，他的目光，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和…深深的忧虑…移向了自己的身侧。

在那里，一个小小的、冰蓝色的身影，正静静地蹲坐着。

小狼兽。

当余飞的目光终于落在它身上时，小狼兽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，猛地剧烈一颤！冰蓝色的眼眸瞬间睁大！那里面刚刚燃起的惊喜和希望，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火焰，瞬间被巨大的恐惧、慌乱和不知所措所取代！

它看到了余飞眼中残留的痛苦，看到了他胸前的狰狞镰刀，更看到了…余飞目光深处，那无法掩饰的、因为剧痛和虚弱而产生的…一丝极其微弱的…茫然？

就是这一丝茫然，如同最锋利的针，狠狠刺入了小狼兽刚刚燃起希望的心！

它想起了赫尔魔狼兽的暴虐！想起了对余飞的威胁咆哮！想起了扫向赵峰的巨石！想起了那些冰冷、混乱、充满毁灭欲望的记忆碎片！更想起了…余飞昏迷前，看到它那恐怖形态时，眼中闪过的…恐惧！

它回来了…但它还是那个“它”吗？它会不会…再次失控？再次伤害他？伤害大家？

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瞬间淹没了小狼兽！它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，被更深的惊恐和自责所取代！小小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去，想要拉开与余飞的距离！喉咙里发出压抑的、充满了痛苦和害怕的呜咽：“呜…呜…”

它甚至不敢再看余飞的眼睛，小小的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，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，比之前更加厉害。

这明显的退缩和恐惧，如同最冰冷的锥子，狠狠刺入了余飞刚刚苏醒、还沉浸在剧痛中的心脏。他眼中的那一丝茫然瞬间被更深的痛苦和失落所取代。他想抬起手，想去触碰那个小小的、颤抖的身影，想去告诉它“别怕”，但胸口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让他连动一下手指都无比艰难。他只能看着小狼兽退缩，看着它恐惧颤抖，喉咙里发出更加嘶哑无力的气音。

刚刚燃起的一丝微光，瞬间被更深的阴霾所笼罩。

“小狼兽…”萧韵璟心疼地看着那个再次缩成一团的小身影，又看看余飞眼中深沉的痛苦，感觉心都要碎了。

“它…它在害怕自己…”苏小婉的声音带着哽咽，她理解了小狼兽的恐惧，“害怕那个…变成怪物的自己…害怕会再次伤害余飞…”

周雨晴看着这一幕，眉头紧锁。余飞虽然醒了，但情况依旧危在旦夕。小狼兽的精神状态更是跌回了谷底。而他们…还被困在这危机四伏的灼热之脊。

“水…继续给他喂水，小口小口的。”周雨晴压下心中的波澜，冷静地指挥萧韵璟，“苏小婉，维持住领域，他的生命体征还很微弱。赵峰，林乐，收集所有能找到的干净布条和冷凝水，准备清理伤口周围，防止感染。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处理那截镰刀，否则…撑不了多久。”

她的话将众人拉回残酷的现实。希望如同风中残烛，摇曳不定。黎明虽至，前路却依旧被浓雾和荆棘笼罩。余飞与小狼兽之间那道因黑暗进化而撕裂的伤痕，在死亡的阴影下，显得更加深刻而刺目。修复它，比修复身体的创伤，似乎更加艰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