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 再生纸的归宿与炉膛的火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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尽管隔着布，陈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母亲那熟悉的、瘦削到极致的轮廓！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瞬间贯穿了他的灵魂！ “妈…”一声破碎的悲鸣从他喉咙深处挤出。 火化工动作麻利地掀开头部的白布一角。 一张灰白、冰冷、毫无生气的脸露了出来。正是李秀兰。只是此刻，这张脸上所有属于生命的痕迹都已褪尽，只剩下死亡的僵硬和空洞。

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！巨大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！他眼前发黑，身体剧烈摇晃，全靠死死抓住冰冷的门框才没有倒下。胃里翻江倒海，那股血腥味再也压抑不住，猛地涌上喉咙！他死死咬住牙关，尝到了牙龈被咬破的浓重铁锈味，强行将那股腥甜咽了回去。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冰冷的虚汗。

“是她吗？”火化工的声音冷漠地响起，如同最后的确认程序。 陈默的嘴唇哆嗦着，发不出任何声音，只能僵硬地、重重地点了一下头。每一次点头，都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。 “行了！”火化工立刻将白布重新盖好，动作干脆利落，没有丝毫停顿。他熟练地重新调整了一下平台车的位置，对准了旁边一个闪烁着红灯的、敞开的巨大炉口。那炉口黑黢黢的，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，散发着灼人的热浪和死亡的气息。

“不——！！”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骤然响起！ 是王姨！她终于从巨大的悲痛和恐惧中反应过来，看到那黑洞洞的炉口，看到火化工即将把姐姐推进去，她彻底崩溃了！她像疯了一样扑上来，想要抓住平台车！“姐！姐啊！！别烧我姐！！”泪水在她脸上疯狂奔流。

火化工显然见惯了这种场面，眉头都没皱一下，只是不耐烦地用身体挡住了王姨，同时用力一推！ 覆盖着白布的瘦小躯体，在陈默和王姨绝望的注视下，如同被丢弃的破旧包裹，无声地滑入了那吞噬一切的、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黑暗炉膛之中！

“砰！” 沉重的炉门被火工迅速而冷酷地关上！隔绝了里面的一切！ 炉门上的红灯瞬间熄灭，紧接着，绿色的指示灯亮起！代表着焚化程序的正式启动！ 低沉的轰鸣声骤然加剧！通过炉壁传导出来，如同怪兽饱食后的满足低吼！

王姨瘫软在地，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。 陈默则像一尊石化的雕塑，僵立在原地。他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、散发着高热和死亡气息的炉门，眼睛瞪大到极致，布满血丝，仿佛要将那冰冷的金属烧穿！他亲眼看着母亲消失了。被那巨大的、无情的工业机器吞噬了。从此，世间再无李秀兰这个血肉之躯，只剩下一捧灰。

身体深处，那股被强行压抑的腥甜彻底失控！ “噗——！”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猛地从陈默口中喷溅而出！如同泼墨，星星点点地洒在冰冷肮脏的水磨石地面上，也溅落在他紧攥的拳头和那个廉价的骨灰盒上！刺目的猩红在昏暗的光线和炉门绿光的映衬下，显得妖异而绝望！

他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，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，直挺挺地向前栽倒，额头重重磕在滚烫的炉门之上！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