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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擎发出更大的轰鸣和黑烟,破旧的三蹦子颤抖着,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,载着陈默和他沉甸甸的绝望,“突突突”地驶离了冰冷的临港工业区,向着市区方向艰难地颠簸而去。寒风凛冽,透过车篷的破洞灌进来,吹在陈默汗湿冰冷的脸上。他蜷缩在冰冷的车斗角落,身体随着颠簸的路面剧烈晃动,手臂的剧痛、肺部的灼烧、心中的恐惧交织在一起。他紧闭着眼睛,牙齿死死咬住下唇,血腥味弥漫,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。脑海里只有一个疯狂的祈祷:快一点!再快一点!妈!等我!
三蹦子在滨海市区拥堵的车流中艰难地穿行、挪动。每一次红灯,每一次拥堵,都让陈默心急如焚,如同热锅上的蚂蚁。他死死盯着窗外飞速倒退又停滞的车流和行人,感觉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拉长、凝固。每一秒的耽搁,都像在他的心上剜下一块肉。老头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几乎要爆炸的焦灼,尽力在车流的缝隙中钻行,破旧的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。
当三蹦子终于“嘎吱”一声,剧烈地摇晃着停在滨海市人民医院急诊部灯火通明的门口时,陈默几乎是滚下了车。他甚至忘了付钱(口袋里只有那六百七十五块的零票),跌跌撞撞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拄着拐杖,冲进了那充斥着消毒水、血腥味、哭声和脚步嘈杂声的白色空间!
“李秀兰!我妈!李秀兰在哪儿?!急诊抢救室!”他嘶哑地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,语无伦次地喊着。
护士被他狼狈疯狂的样子惊了一下,但职业本能让她迅速指向走廊尽头:“抢救室在那边!门口等!”
陈默如同离弦之箭,拖着残躯,在光滑冰冷的地面上狂奔!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而慌乱,吸引了周围不少惊诧的目光。他冲到了那扇紧闭的、上方亮着“抢救中”红灯的金属大门前。门口冰冷的不锈钢长椅上,空无一人。
红灯刺目! “妈——!!!”陈默再也支撑不住,扑到那冰冷厚重的金属门上,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!压抑了太久的恐惧、绝望、无助和巨大的悲痛轰然爆发!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!他像一头受伤的幼兽,用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门,身体顺着门板滑跪在地上!手臂烫伤处渗出的脓血染脏了门板,他也浑然不觉。剧烈的呛咳再次爆发,鲜血混着泪水滴落在光滑冰冷的地面上,溅开刺目的猩红!
“妈…妈…”他呜咽着,声音破碎不堪,只剩下最原始、最无助的呼唤。冰冷的金属门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。他感觉自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,彻底失去了方向,只能在这片冰冷的白色绝望中,无助地坠落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有几分钟,也许是漫长的永恒。 “抢救中”的红灯骤然熄灭。 “吱呀——” 沉重的金属门向内打开。
一股更浓烈的消毒水和药物气味扑面而来。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、戴着蓝色无菌帽和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。他脸上的口罩拉到了下巴,露出的是疲惫、凝重,以及一丝……混合着遗憾的漠然。他的目光扫过门口瘫跪在地、浑身颤抖、涕泪血污糊了一脸的陈默,眉头微微皱了一下,似乎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。
医生走到陈默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声音低沉而平静,带着医疗工作者特有的、剥离了情感的陈述腔调: “李秀兰家属?” 陈默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医生,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拼命点头。 医生微微叹了口气,那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,却像重锤砸在陈默心上。 “很遗憾。我们尽力了。突发心衰伴随恶性室性心律失常,抢救无效。病人于…”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,“…七点五十五分,临床死亡。请节哀。”
“轰——!!!” 医生平静的话语,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炸弹在陈默脑子里炸开! 尽力了…抢救无效…… 临床死亡…… 节哀……
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! 巨大的空白和死寂吞噬了一切! 母亲…没了? 那个隐忍了一辈子、为他耗尽最后一滴血泪的母亲…没了? 在他刚刚拿到第一份微薄薪水,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她买一点像样东西的时候…没了? 在他被工厂践踏、咳血、烫伤、屈辱的时候…那个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纽带…断了?
“呃…嗬嗬…”陈默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被撕裂般的抽气声,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音节!他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,瞳孔涣散,脸上的肌肉扭曲着,像是想哭,想笑,最终定格在一个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狰狞表情上! “噗——!!!” 一大口滚烫的、粘稠得如同岩浆般的、暗红色的鲜血,如同压抑到极致后的彻底崩溃,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!鲜血溅射在抢救室冰冷光滑的金属门框上,溅射在医生干净的绿色手术裤脚上,溅射在陈默自己布满油污和血渍的工装上,也溅落在他从怀里下意识掏出的、被一个廉价塑料袋仔细包裹着的那本滨海理工大学的毕业证上!
深蓝色的硬壳封面,烫金的校徽和校名,此刻被喷溅上大片大片粘稠、温热、刺目的暗红色血迹!那象征着他十年寒窗、母亲无尽期望的证书,此刻浸泡在自己绝望的心头血里! 陈默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,视线彻底被猩红覆盖。 他手中的拐杖“哐当”一声滑落在地。 包裹着毕业证的塑料袋也脱手落下。 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,直挺挺地、重重地向前扑倒在那片冰冷、粘稠、混杂着自己鲜血和泪水的地面上! 意识,沉入无边的、冰冷的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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