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9章 傀儡悲歌·弦断星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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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计时猩红的光，像粘稠的血，涂满了整个中枢空间冰冷的弧形内壁。00：57… 00：56… 每一秒的跳动都敲在陈墨白的神经上，发出沉闷的钝响。弟弟陈砚白那双空洞的灰眸，比任何警报都更刺骨地宣告着一个事实：那个会拽着他衣角喊“哥哥”的少年，被彻底抹掉了，只剩下一具被薇拉提在手里的空壳。

“葬礼？行啊。”雷烬的声音像是两块烧红的晶石在摩擦，他晶化的右臂猛地向前一挥，赤红的能量如同爆发的火山熔岩，凝聚成一道咆哮的光柱，不是轰向弟弟，而是狠狠砸向弟弟脚下那扭曲的神经丛王座基座！“先拆了你的戏台子！”

轰——！

爆炸的巨响和刺眼的红光瞬间充斥视野。合金碎片和断裂的神经束混合着粘稠的组织液四处飞溅。王座剧烈摇晃，连接着弟弟身体的无数管线疯狂扭动，发出刺耳的尖啸。但弟弟的身体，如同被钉在蛛网中心的标本，只是随着冲击波晃了晃，空洞的眼睛甚至没有眨一下。

薇拉的笑声像指甲刮过玻璃：“别白费力气了，大块头。这艘船…现在就是他。”她搭在弟弟肩头的手指，轻轻勾了一下。

弟弟那低垂的、被???线缠绕的右手，极其僵硬地抬了起来。五指张开，掌心对着雷烬的方向。没有光芒，没有能量波动，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、绝对的死寂。紧接着，雷烬身周的空间——空气、逸散的能量粒子、甚至光线本身——猛地向内塌陷、扭曲！仿佛一张无形的巨口狠狠咬下！

“呃啊——！”雷烬庞大的身躯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挤压、弯折，晶化铠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，细密的裂纹蛛网般蔓延。他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攥住，狠狠掼向侧面的合金舱壁！

璃魄的惊呼被淹没在金属撞击的巨响中。雷烬整个人深深嵌进了舱壁，晶化铠甲碎裂，嘴角溢出带着晶屑的鲜血，挣扎了几下，竟一时无法脱身。

“雷烬！”陈墨白目眦欲裂，弦维感知如同狂暴的怒涛冲出，试图干扰薇拉对弟弟的控制，但感知触角撞上的，是一片冰冷、坚硬、毫无缝隙的意志壁垒，反震得他脑子嗡嗡作响。

“轮到你了，亲爱的哥哥。”薇拉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残忍。弟弟的头颅极其缓慢地转向陈墨白，那只抬起的右手，五指缓缓收拢，掌心对准了他。

陈墨白全身的弦能瞬间沸腾，蓝色的光流在体表奔涌，准备硬抗那恐怖的空间坍缩。他甚至能看到弟弟掌心前方，空气开始出现诡异的涟漪褶皱。

就在那毁灭性的力量即将爆发的刹那——

弟弟那只对准陈墨白的、被管线刺入的右手，猛地顿住了！极其短暂，短到几乎像是错觉。

紧接着，在陈墨白、凌霜、璃魄，甚至薇拉都未能完全反应的瞬间——

那只右手，以一种快得撕裂残影、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决绝姿态，猛地反向挥出！

不是攻击！

是自残！

五指如钩，狠狠抓向自己那同样被无数管线缠绕、刺穿的左臂肩关节！

噗嗤——！

令人牙酸的、血肉骨骼被硬生生撕裂的声音，清晰地穿透了警报的嗡鸣！粘稠的、带着莹莹蓝光的血液（牧星者之血！）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！断裂的神经束和能量导管迸发出刺眼的电火花！

那只被强行撕扯下来的左臂，连同上面蠕动的、断口处还闪烁着红绿光芒的管线，像一件被丢弃的垃圾，被弟弟仅存的右臂用尽全身力气，朝着陈墨白的方向猛地甩了过来！

“呃…哥……快走！！！”

一个嘶哑的、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的、破碎不堪的声音，骤然从中枢空间炸响！

不是薇拉那令人作呕的电子合成音！

是陈砚白！是他自己的声音！带着深入骨髓的痛苦，却蕴含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、最后的清醒与呐喊！
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
喷溅的蓝血在空中拉出凄美的弧线。断臂翻滚着，管线如同垂死的蛇尾般无力摆动。薇拉脸上那游刃有余的、残忍的笑容瞬间僵死，如同风化碎裂的石雕，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……被蝼蚁反噬的暴怒！

陈墨白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所有的弦能防护，所有的战斗本能，在这一声嘶哑的“哥”面前，土崩瓦解。他看到那只断臂飞向自己，看到弟弟仅存的右臂无力地垂下，看到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，那双空洞的灰眸深处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，如同狂风暴雨中最后一粒倔强的火星。

“砚白——！”陈墨白嘶吼出声，声音撕裂了喉咙。他根本没想过去接那只断臂，身体却在本能的驱使下向前猛扑！不是为了攻击，只是为了离那个正在被彻底摧毁的灵魂更近一点！

“找死！”薇拉终于从震惊中回神，狂怒的尖啸几乎要刺破耳膜。她搭在弟弟肩头的手瞬间化为利爪，狠狠刺入弟弟的后颈！更多的、更粗的神经束从穹顶和地面爆射而出，如同嗜血的藤蔓，要将弟弟残破的身躯和陈墨白一起彻底贯穿！

“荒！”凌霜的厉喝几乎同时响起。一直紧贴着她的伴生星兽“荒”，身影瞬间模糊，原地消失！

下一瞬，它如同从另一个维度跃出，精准无比地出现在薇拉???后，布满尖锐骨刺的巨尾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，狠狠扫向薇拉的后心！逼得她不得不抽手回防！

“机会！”凌霜的归墟左眼，那双生黑洞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，幽暗的引力在她掌心凝聚成一道纤细却无比凝练的黑色光束，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射出，目标不是薇拉，而是那些刺向陈墨白的、最致命的神经束！

嗤嗤嗤！

被黑色光束扫过的神经束瞬间枯萎、崩解，化为飞灰！

陈墨白冲到了王座之下。断裂的神经束和能量导管在他脚下缠绕，喷溅的蓝色血液灼热滚烫。他无视了所有危险，眼中只有王座上那个残破的身影。弟弟的头颅低垂着，身体因为剧痛和薇拉的强行压制而剧烈痉挛，断臂处还在汩汩涌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