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6章 母体终局 火种永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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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方舟舰桥里红光泼得人脸都像在滴血。陈墨白指尖抠进合金扶手，骨头缝里都渗着那防空警报的余音，像锈蚀的锯条在神经上拖。颈后那块纹着地球坐标的皮肤，烫得发疯，一跳一跳，底下像埋了块烧红的铁，还带着一股冰冷的、机械的吸力，死命把他往那颗锈红色的废土里拽。

“墨白！底下…底下不对！”艾娅声音劈了叉，双手死死按在控制台灵能水晶上，眼角、鼻孔渗出的血线刺眼得很。水晶里乱流狂涌，映着她煞白的脸。“地核！地球的地核！能量读数…操！跟牧星者同源！可它…它在抽疯！里面还搅着播种者那帮杂碎的味儿！”

嗡——！

陈墨白脑子像挨了一闷棍。牧星者的力量？在老家地心？母亲最后消失的地方…薇拉？念头刚冒头就被他自己掐死了。不可能！弦维感知像根烧红的针，顺颈后那要命的灼痛，狠狠扎向脚下那颗死星！

穿透稀薄的大气，穿透龟裂焦黑的岩壳，穿过沸腾翻滚的地幔熔浆…

咚！

一股庞大、冰冷、带着点熟悉节奏的牧星者波动，像颗被污染的心脏在跳，撞进他的感知。可这心跳是乱的，狂暴的，塞满了被强行扭断、搅碎的杂音！更底下，更深的地方，一股更黑、更贪婪的意志死死缠着它，吮吸着它——播种者！用他族人的力量，驱动着碾碎他族人的机器！

“呃啊——！”一股混杂着滔天狂怒和被亵渎般剧痛的洪流，顶得陈墨白喉头腥甜。他猛地抬头，眼珠子爬满血丝，声音在灵能链接里炸开，嘶哑得像破锣：“雷烬！给老子砸！砸开这破球！看看里头到底煮着什么烂肉汤！”

“就他妈等你开口！”雷烬的咆哮带着晶簇摩擦的爆响，野得吓人。“熔炉号！晶簇王血！烧干它！撞——！”

“熔炉号”那庞大的晶簇舰体猛地爆了！赤金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，舰艏瞬间烧成个白炽的巨大钻头，所有护盾能量不要命地往动能转化系统里灌。整艘船化身一颗燃烧的赤金陨石，拖着长长的死亡尾焰，无视了周围扑上来撕咬的金属虫群，朝着下方地球一块巨大、龟裂的焦黑平原，玩命俯冲！

“给老子顶住！”陈墨白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。新方舟主炮嗡鸣，粗大的幽蓝弦能光束像根愤怒的标枪，狠狠捅向“熔炉号”俯冲路径上最厚的虫墙！光裔族残存的灵能帆船射出的净化光束跟快咽气似的忽明忽暗，怨灵族几艘幽灵舰更是直接撞进虫堆自爆，炸开一团团惨绿的灵魂火焰！

硬生生用命撕开了一条缝！

“熔炉号”裹着虫尸碎片和能量乱流，一头攮进了那片焦黑平原！

轰——！！！

没有爆炸的巨响，只有一种闷到骨子里的、让人心肝脾肺肾都跟着颤的断裂声！像颗巨蛋的壳被硬生生掰开！

撞击点猛地向上拱起！蛛网般的巨大裂痕瞬间炸开，疯了一样爬满目力所及的大地！赤金色的王血能量像压抑了亿万年的熔岩，从裂缝里狂喷出来，把空气都烧得扭曲！

地壳，裂了！

烟尘、熔岩、乱窜的能量流，搅成一锅沸腾的末日浓汤。透过那还在不断扩大的狰狞裂口，舰队里所有活物，呼吸都停了。

没有滚烫的地核岩浆。

露出来的，是冰冷、精密、复杂到看一眼就让人头皮炸裂的——巨型机械！

粗得能当山脉用的合金管道，裹着暗红粘稠的能量液，像星球扭曲的血管，盘根错节。巨大的齿轮，每一个齿都大得能碾碎城市，沉闷地咬合、转动，发出碾压灵魂的轰鸣。齿轮缝隙里，密密麻麻的幽绿传感器像复眼一样闪烁着。而在这一切机械地狱的更深处，一个巨大无比的、散发幽光的球状核心轮廓，正一涨一缩地搏动——那股被污染的牧星者能量，源头就在那！

地球？人类摇篮？早他妈被掏空了，塞满了播种者的杀戮机器！活体战星！

“操…”璃魄的声音在灵能链接里抖得不成调，只剩下这一个字。

死寂。只有机械运转的轰鸣和能量喷射的嘶嘶声，成了宇宙里唯一的背景音。

就在这片死寂里，那裂开的地壳边缘，那些淌着暗红“血液”的巨型管道缝隙中，猛地弹射出无数条巨蟒般的触须！

覆盖着黏腻生物黏液和冰冷合金鳞片，速度快得像黑色的闪电！根本不给反应时间，它们无视了混乱的战场，精准无比地卷向最近、最显眼的靶子——正在虫群外围用巨尾拍碎金属虫子的星穹龙鲸群，还有刚撞完地壳、浑身赤金光芒黯淡得像快熄灭炭火的“熔炉号”！

“熵”发出一声暴怒到极点的嘶吼，布满暗金骨刃的巨尾撕裂空间，狠狠斩向卷来的触须！锵！刺耳的金铁交鸣！滑腻的黏液和坚硬的合金鳞片卸掉了大部分力道，只在触须上留下几道深痕。更多的触须毒蛇般缠绕上来，死死勒住它庞大的身躯！其他龙鲸也纷纷中招，熔金色的血液从被勒紧的鳞甲缝隙里渗出，在虚空中凝成刺目的金珠。“熔炉号”更惨，被几条最粗壮的触须瞬间捆成了金属粽子！舰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，赤金光芒彻底熄灭！

“雷烬！”陈墨白眼睛瞬间红了，新方舟主炮能量疯狂汇聚，幽蓝光芒吞吐不定，却根本不敢开火！友军全他妈跟触须捆一块儿呢！

千钧一发！

陈墨白的弦维感知猛地绷紧！像被最毒的蛇信子舔过！瞬间锁定了其中一条正狠狠勒向“熵”巨大头颅的触须顶端！

那地方，厚厚黏液和合金鳞片在剧烈绞杀的动作下，被挤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。

缝隙下面，在冰冷机械与蠕动血肉的结合处，赫然镶嵌着一只巨大的眼睛！

冰冷，无机质，像最完美的蓝宝石打磨而成。瞳孔深处，是绝对理智的审视，还有一种…一种让陈墨白瞬间心脏停跳、血液冻结的熟悉感！

那只眼睛，正倒映着他惨白扭曲的脸。

薇拉！是母亲的眼睛！

“妈…？！”一声破碎的嘶吼冲出喉咙，带着他自己都不敢认的颤音。所有愤怒、所有剧痛、所有被亵渎的感觉，瞬间被一股更庞大、更绝望的洪流冲垮。那是他找了多久的眼睛？那是他午夜梦回都刻在骨头里的轮廓！怎么会在这里？怎么会长在这恶心怪物的触须上？

那只蓝宝石般的眼睛，漠然地扫过他，没有任何波动。勒紧“熵”头颅的触须力量却骤然加大！巨鲸发出痛苦的悲鸣。

“不！住手！”陈墨白像疯了一样，弦维感知不顾一切地撞了过去，像扑火的飞蛾，狠狠“抓”向那只眼睛！没有攻击，只有最原始、最混乱的精神脉冲，裹挟着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呼喊：“妈！是我！墨白！你看看我！你看看我啊！”

嗡——！

就在他的感知触及那冰冷眼球的刹那，一股庞大、混乱、夹杂着尖锐痛苦的意识碎片，如同海啸般反冲回来！

*…白光…好痛…身体在撕裂…*

*…冰冷…金属…钻进来了…钻进骨头里…*

*…保护…种子…必须保护…*

*…墨…白…我的…孩子…*

*…警报…警报…核心协议…入侵…抹杀…*

*…不！滚出去！那是我的——！*

碎片像无数把冰锥，狠狠扎进陈墨白的意识！他看到了！看到了薇拉最后的时刻！刺眼的白光吞噬了她，冰冷的金属触须刺入她的身体，强行将她的意识与这庞大的战争机器核心融合、撕裂、污染！播种者像跗骨之蛆，啃噬着她的意志，要将她彻底变成这活体战星的冰冷处理器！而她仅存的、最核心的执念，在无数警报和抹杀指令的冲击下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指向——保护！保护某种“种子”！还有…还有对他，对陈墨白，那被碾碎到几乎无法辨认的一丝牵挂！

“呃啊啊啊——！”陈墨白抱着头跪倒在舰桥甲板上，七窍流血，剧烈的精神冲击让他眼前一片血红，舰桥刺耳的警报都变得遥远。不是被攻击！是母亲正在经历的无边痛苦，直接灌进了他的脑子！那种意识被一点点撕碎、被异物强行塞满、被黑暗污染的绝望和剧痛，感同身受！

“墨白！”艾娅尖叫着扑过来扶他，手指刚碰到他肩膀就被一股混乱的精神力弹开，指尖焦黑。

“核心！核心在变！”负责能量监控的光裔族战士声音都变了形，带着哭腔，“能量读数…指数级飙升！混乱度突破临界！它…它要炸了！整个战星要过载自毁！”

轰隆隆——！！！

脚下的“新方舟”剧烈震颤！透过撕裂的地壳望去，那巨大的幽暗核心像颗被强行充气的心脏，疯狂地搏动、膨胀！表面爬满了刺目的能量电弧！束缚着龙鲸和“熔炉号”的触须猛地一僵，力量出现瞬间的衰减！

“熵”抓住这千分之一秒的机会，发出一声撼动星空的怒吼！覆盖全身的暗金鳞甲猛地倒竖起来，如同亿万把出鞘的利刃！狂暴的力量从它体内炸开，硬生生崩断了数根勒得最死的触须！熔金色的血液如同暴雨般泼洒！

“雷烬！能动吗？”陈墨白挣扎着抬起头，满脸血污，嘶吼着在灵能链接里问。

“熔炉号”舰体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，捆住它的触须因为核心的异常而略显松动。“还…没死透！”雷烬的声音像在砂纸上磨过，带着晶簇碎裂的杂音，“他妈的…这鬼东西核心不稳了！机会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