皙峳儿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160章 镜子里的表情,7路末班车,皙峳儿,深夜书屋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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镜中世界的时间是凝固的。墙角立着三具女尸,脖子以不同角度断裂,旗袍上的血迹新鲜如昨,正是徐家满门女眷的死状。她们的指尖都对着暗门,指甲缝里嵌着镜漆,而她们的颈椎,分明少了对应的榫片——我修复镜子时补上的,正是她们的骨头。
“你闻到的镜漆味,是我们的脑浆混着鸦片熬的。”女人突然贴近我,镜漆遮住的眼睛渗出黑血,“十年前你师姐修复过这面镜子,她的颈椎现在还卡在镜心第三道榫里。”她的话让我想起三年前失踪的师姐,档案里写着“死因不明”,但她临终前寄给我的信,信封上有和镜漆相同的异味。
现实中的小周正在用钥匙刮镜子。监控录像里,他的脖子已歪成直角,指尖在镜面上划出“救我”的血字,而镜中映出的,却是他正在拼接自己的颈椎骨,每块骨头的断口都闪着镜榫的光。女人突然笑了,她的脖子再次断开,头颅滚向暗门,眼窝对着鸦片箱:“最后一道榫需要活人的脑浆,你猜小周的够不够?”
我猛地撞向镜中墙壁,却发现四周都是镜面,每个倒影都穿着墨绿旗袍,脖子上的榫片数量不同——有的缺三块,有的剩两块,而我的倒影,七道榫已全部闭合,颈间缠着的,正是徐家小姐的断头发。墙角的女尸突然动了,她们爬向我,指尖对准我的颈椎,像是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榫片。
“当年父亲找了七个巫祝,用我们的颈椎做榫,每个巫祝对应一道锁魂纹。”女人的头颅在地面滚动,突然停在我脚边,“你修复的第七道榫,是最后一个巫祝的命门,现在只要小周的脑浆灌进镜心,我们就能借着你们的身体,从1937年的血案里爬出来。”
暗门突然打开,涌进的不是现实的光,而是1937年的枪声。我看见徐家老爷站在门外,手里握着断颈刀,刀刃上刻着和镜榫相同的云雷纹。他身后跟着七个穿长袍的巫祝,每人腰间挂着个布袋,里面装着的,正是我修复镜子时丢失的七片榫片。
“把她的颈椎卸下来,第七道榫该归位了。”徐家老爷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,他盯着我的脖子,眼里泛着镜漆的光,“当年没杀死的巫祝后人,现在自己送上门来——你的血,天生就是给镜榫续魂的。”
我终于想起爷爷临终前的警告:“别碰带云雷纹的木器,那是断颈巫祝的骨契。”原来我作为巫祝后代,天生的血能激活镜榫,而师姐和我,都是徐家骨契的最后一环。镜中女尸突然扑来,她们的指尖变成榫片形状,刺向我的颈椎,剧痛中,我看见镜心的血字在变,最后一句浮现:“七道榫成,断颈者借生,巫祝后人,永镇镜中。”
小周的惨叫从现实传来,镜面上突然映出他的手正在挖自己的脑浆,鲜血滴在镜心,激活了最后的榫片。穿旗袍的女人发出尖啸,她的身体开始与我重叠,我感觉颈椎在分裂,一半属于自己,一半变成冰凉的镜榫。就在榫片即将完全嵌入时,我抓起暗门后的断颈刀,刀刃上的云雷纹突然与我掌心的血痕重合——那是爷爷当年刻在我掌心的,破契咒。
“以骨契骨,以血破血!”我挥刀砍向镜心,七道榫片同时迸裂,镜中世界发出玻璃碎裂的巨响。徐家老爷和巫祝的身影开始消散,他们的身体化作无数镜碴,每片都映着1937年的血案现场:七个巫祝被断颈,血淋在镜榫上,而徐家小姐,正被按在镜前,看着自己的颈椎被一片片锯下。
“原来你才是第一个受害者……”我望着逐渐透明的女人,她眼中的镜漆退去,露出和我相似的眼睛,“你根本不是徐家小姐,你是巫祝的女儿,被徐家老爷偷来做活祭的。”
她笑了,眼泪混着镜漆落下:“七十年了,终于有人看清镜中的真相。”她的身体开始瓦解,化作七片镜榫,每片都刻着不同的名字,“带着这些榫片离开,把我们的骨头,埋到巫祝的乱葬岗——”
现实中的镜子“轰”地碎裂,我摔在工作室的地面,满地碎片映着无数个我,每个倒影的脖子上,都少了不同的榫片。小周趴在镜前,脖子恢复正常,只是指尖还沾着镜漆,而他面前的镜心位置,嵌着七片带着体温的榫片,每片中央,都刻着一个“安”字。
三个月后,我带着榫片来到秦岭深处,那里有片没有墓碑的乱葬岗,泥土里埋着无数断颈的骸骨。当榫片触地的瞬间,地面涌出七道清泉,每道泉眼里都浮着巫祝的残魂,他们对着我微笑,脖子上的断口终于愈合。
回到工作室,那面碎镜被我拼成了七瓣莲花的形状,挂在窗前。每当月光穿过镜片,就会在墙上投出七个身影,他们手拉着手,脖子上没有榫片,只有淡淡的云雷纹,像极了重生的印记。
至于小周,他辞掉了助手工作,成了断颈文物修复专家,专门处理带有锁魂纹的古物。他常说,每个镜榫里都住着一个等待解脱的灵魂,而我们的血,不是祭品,是让他们回家的钥匙。
现在,古玩市场依然流传着镜中榫的传说,但再也没人见过那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。有人说,她跟着巫祝的残魂去了乱葬岗,也有人说,她永远留在了1937年的镜中,守着那些被销毁的鸦片箱。而我知道,每当雨夜来临,七瓣镜花就会发出“咔嗒”声,那不是寻找祭品的信号,而是七个灵魂在互相道晚安,用他们终于完整的颈椎,迎接每一个崭新的、不会断颈的黎明。
故事的最后,我在镜心刻下一行小字:“骨契已破,镜魂归乡,断颈者不再借生,镜中榫永镇邪祟。”然后将镜子捐给了博物馆,展柜前永远摆着七朵白菊,纪念那些曾被刻进镜中的、不屈的灵魂。而我,终于能在照镜子时,看见自己完整的脖子,以及,脖子后方新长出的、淡如镜光的云雷纹——那是巫祝血脉的印记,也是我们与过去和解的凭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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