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8章 血粉骨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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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薇的最后意识，是看见自己和陈默的工牌照片从磁带封面上飘出来，变成真正的鬼魂，被无数根骨针钉在恒远大厦的外墙上。他们的嘴巴永远张开着，无声地尖叫，而从他们喉咙里抽出的声带，正被缝在巨大的骨制录音针上，在大厦顶端的阳光下闪着寒光，准备录制下一卷，属于下一个职场新人的，血色录音带。

背包里的磁带彻底融入林薇的身体，她的皮肤开始浮现细密的骨纹，每一道纹路都在播放着苏梅的哭泣、赵妍的尖叫，以及现在属于她自己的、被永远囚禁的无声呐喊。恒远大厦的玻璃幕墙映着初升的太阳，却像一块巨大的墓碑，碑上刻着无数个名字，每个名字下面，都插着一根闪着寒光的缝纫机针，针尖指向的，是这座城市里，永远不缺牺牲品的，血色职场。

新来的实习生小王站在恒远大厦前，对着玻璃幕墙整理领带。他没注意到自己倒影的领口处，正渗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蓝。大厦的玻璃在晨光中确实像块墓碑，只是那些刻着名字的“碑文”在阳光下闪烁，他以为是玻璃幕墙的反光特效。

“你是新来的？”

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小王转身看见个穿白衬衫的男人，胸前工牌写着“陈默”，只是照片上的人眼神空洞，嘴角咧着不自然的弧度。旁边站着位扎马尾的女同事，工牌是“林薇”，她微笑着递过一份文件，小王触到纸张的瞬间打了个寒颤——那文件像块冰，边缘还带着细小的针孔。

“这是你的入职资料，”林薇的声音甜得发腻，“重点看第十七页，‘回声’项目的新人培训指南。”

小王翻开资料，第十七页没有文字，只有一张印着他照片的工牌，照片上的眼睛被红线缝着，嘴角用骨针别出微笑。他想合上资料，却发现手指被纸页黏住，那些针孔正在吸血，纸上渐渐浮现出一行血字：欢迎加入创世科技，你的声音，将成为最好的入职礼物。

“张经理在17楼等你。”陈默指了指电梯，门打开时里面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，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金戒指，正是恒远集团的副总。他身后的电梯壁上，密密麻麻插满了缝纫机针，每根针上都挂着褪色的工牌，小王认出其中一个是上周突然“辞职”的前辈。

“小王是吧？”副总微笑着，露出的牙齿泛着骨白色，“我们公司最看重‘声音’，尤其是新人的‘第一声问候’。”

电梯上升时，小王听见墙壁里传来无数声音的共鸣，像有人在同时说话，又像缝纫机在不断踩动。他想按紧急按钮，却看见自己的手正在变成蓝布的颜色，袖口钻出根红绳，绳头系着枚崭新的工牌，封面上他的照片正在融化，露出下面苏梅怯生生的笑脸。

“别怕，”林薇的手搭在他肩上，指尖冷得像冰，“只是做个‘声带备案’而已。”

小王这才发现，林薇和陈默的脖子上都有淡红色的勒痕，形状和录音带的走带轮一模一样。他们的嘴巴同步开合，却发出不同的声音——有时是苏梅的哭泣，有时是赵妍的尖叫，现在正混合成欢迎新员工的“致辞”。

17楼到了。电梯门打开的刹那，小王看见办公区的天花板上挂满了玻璃罐，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根骨针，针孔里穿的是血淋淋的声带。张启明的办公室门敞开着，里面坐着的不是人，而是一堆拼凑起来的骨殖，骨头上刻着“李建国”和“张启明”的名字，正用缝纫机针播放着那首被诅咒的老歌。

“你的工位在那边。”副总指了指靠窗的位置，那里的桌子上放着个铁盒，盒盖边缘焊着的正是小王工牌上的红线。铁盒旁边压着份文件，标题是“回声项目新人录音协议”，落款处已经签好了他的名字，字迹是用骨头碎片拼成的。

小王想跑，却发现双脚已经嵌进地板，瓷砖上的血线正在爬上他的裤腿。林薇和陈默站在他两侧，举起手里的骨制录音笔，笔尖对准他的喉咙。恒远大厦的玻璃幕墙在晨光中闪烁着诡异的蓝，每块玻璃里都映着他惊恐的脸，而他的嘴巴正在不受控制地张开，准备发出第一声，也是最后一声，被永远刻进大厦骨墙的，血色入职宣言。

大厦外，又有几个年轻人说说笑笑地走来，他们抬头望着恒远大厦，脸上带着对新工作的憧憬。他们没看见，玻璃幕墙上那些名字下方的缝纫机针，正随着新人的靠近而轻轻颤动，针尖上的寒光，照亮的是这座城市里，永远在招聘，也永远在吞噬的，血色职场深渊。而在大厦17层的通风井里，新的骨针正在生成，等待着下一个工牌的到来，等待着下一段声音，被永远地，缝进这栋由怨念和白骨砌成的，永不竣工的墓碑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