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9章 从疫苗人开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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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冷、坚硬、带着某种令人作呕的腥甜粘腻感。

这就是我“醒来”时唯一的感知。没有光，没有声音，只有一种沉重的、令人窒息的压迫感，从四面八方挤压着我尚未成形的意识。仿佛被深埋在淤泥和钢铁的坟墓深处，每一次试图凝聚思维的挣扎，都换来更强烈的混沌撕扯。

我是谁？

这个问题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，只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，随即被更深的黑暗吞没。没有答案，只有一种源自本能的、贪婪的饥饿感在混沌的核心疯狂滋生，像一团冰冷燃烧的野火，灼烧着我虚无的存在。饿！无法形容的饿！仿佛整个宇宙的空洞都汇聚在我的“体内”，急需最原始、最暴烈的能量来填补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丝微弱却异常“美味”的能量波动，穿透了厚重的黑暗和挤压，传递进来。那是一种……充满了混乱生命力，带着星球临终哀鸣般的狂暴气息。

循着这诱人的指引，某种沉睡的本能被彻底激活。我的意识，或者说构成我这团混沌存在的某种核心物质，猛地向那波动的源头“扑”了过去！没有手脚，没有形体，只有一股纯粹的吞噬意志在驱动。

挤压感骤然消失了一瞬。我似乎“挤”破了什么坚韧的隔膜，闯入了一个相对“空旷”的空间。紧接着，一股浓烈到令人眩晕的生命能量，混合着某种令人灵魂震颤的狂暴气息，如同决堤的洪流，瞬间将我淹没！

**吼——！！！**

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，带着无边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愤怒，直接在我“脑海”中炸开！这咆哮并非通过空气震动传播，而是来自灵魂层面的震荡，带着实质性的破坏力，几乎要将我刚刚凝聚的意识再次撕碎。

剧痛！尖锐的、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席卷而来！

“什么东西？！滚出去！从我身体里滚出去！”一个混乱、暴戾、充满毁灭意志的意念疯狂地冲撞着我的意识，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刀在神经上刮擦。

疫苗人！这个名字伴随着汹涌的、属于这个强大存在的记忆碎片，强行灌入我的意识——他是地球意志的扭曲化身，为净化污秽的人类而生！他刚刚降临，正要向脚下的城市宣泄神罚般的怒火，却被一个光头……一个穿着土气黄色紧身衣的光头，用轻描淡写的一拳……

轰！

那段记忆终结于一片纯粹的白光和无法理解的、绝对的空白。

屈辱！极致的屈辱！以及那拳锋触及瞬间传递过来的、足以让星球战栗的恐怖力量！疫苗人核心的记忆碎片里，除了毁灭的欲望，就只剩下对那个光头的、刻骨铭心的恐惧。

但现在，这恐惧被更直接的、被“入侵”的暴怒所覆盖。属于疫苗人的、那团幽绿色的、如同跳动心脏般的核心能量，在我闯入的这片“空旷”（或许是他被击溃后残存力量的核心区域）中疯狂地收缩、膨胀，试图将我排斥出去，甚至碾碎！

绿色的能量流如同亿万条剧毒的藤蔓，带着侵蚀一切生命的气息，狠狠抽打、缠绕向我混沌的核心。每一次抽击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，每一次缠绕都试图汲取我的存在本身！

“低贱的蛆虫！竟敢亵渎神的残躯！化为虚无吧！”疫苗人的意志狂怒咆哮。

剧痛刺激着混沌的核心，那源于本能的饥饿感非但没有被击退，反而被彻底点燃，转化成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暴虐！吞噬他！碾碎他！把他的力量、他的存在、他的一切，都变成我的养料！

“吼——！”这一次，是我发出的无声咆哮！

构成我存在的混沌核心，猛地向外扩张、撕裂！不再是模糊的一团，而是瞬间凝聚、延伸出数条介于实质与能量之间的、布满细密倒刺和吸盘的漆黑“触手”！这些触手并非血肉，更像是凝固的、流动的阴影，表面闪烁着幽暗不定的星点微光，内部则涌动着令人心悸的、纯粹的吞噬漩涡！

嗤啦！

一条最粗壮的阴影触手，如同捕食的巨蟒，无视那些抽打缠绕的绿色能量藤蔓，狠狠刺入那团剧烈搏动的幽绿核心！刺入的瞬间，核心表面猛地亮起刺目的绿光，试图抵抗、融化这入侵者。

“呃啊啊啊——！”疫苗人残留的意志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。

但触手内部那深邃的吞噬漩涡骤然加速旋转，产生无可抗拒的吸力！幽绿核心的光芒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急速黯淡、收缩！精纯而狂暴的生命能量，混合着属于星球意志的某种古老而沉重的规则碎片，如同决堤的洪流，汹涌地沿着阴影触手，灌入我的混沌核心！

痛！依旧剧痛！疫苗人的能量狂暴而混乱，带着强烈的侵蚀性和毁灭意志，涌入的瞬间如同无数烧红的铁水注入血管，焚烧着我的每一寸“存在”。但伴随着剧痛而来的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、令人颤栗的“饱胀”感！空虚被疯狂填补，混沌被强行塑造！力量！纯粹的力量感在爆炸式增长！

更多的阴影触手如群蛇出洞，纷纷缠绕、刺入那团迅速缩小的幽绿核心！撕扯！吮吸！贪婪地榨取着最后一丝能量和蕴含其中的信息碎片！
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我乃……净化之……”疫苗人的意志在能量的洪流中飞速消散，只剩下最后一点不甘的余烬，随即彻底熄灭。

嗡——

最后一点幽绿光芒被彻底吸入。我的混沌核心猛地向内坍缩，随即爆发出比之前强烈千百倍的能量波动！构成我存在的“物质”在重组、在凝练、在蜕变！无数绿色的光纹在我流动的阴影躯体表面明灭闪烁，那是疫苗人力量的残痕，正被我的本质强行消化、吸收、烙印。

混乱的记忆碎片在意识中冲撞、沉淀、梳理。疫苗人的诞生、他对人类文明的憎恶、他操控大地与风暴的伟力、他记忆中那些被轻易毁灭的城市和军队……以及，最后定格的那个画面——一只平平无奇的拳头，带着绝对的力量和漠然，在视野中无限放大，然后……世界归于寂静。

画面最后，那个穿着可笑黄色紧身服的光头背影，深深地烙印下来。一种源自食物链最底端生物面对顶级掠食者的、无法抑制的冰冷寒意，瞬间冻结了我刚刚因吞噬而沸腾的核心。

危险！极致的、无法理解的、绝对的危险！

逃！必须逃！

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，烫穿了力量暴涨带来的短暂迷醉。几乎就在这个恐惧念头升起的刹那，体内刚刚被吞噬、尚未完全消化的疫苗人本源力量，像是被无形的意志狠狠捏了一把！

轰！

一股强大的、充满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，不受控制地以我为中心轰然爆发！如同绿色的飓风横扫四周！

烟尘、碎石、扭曲的钢筋、融化又凝固的沥青块……所有堆积在我“诞生地”上的废墟残骸，被这股失控的力量猛地掀飞、吹散！形成一个巨大的、放射状的冲击坑。

刺眼的阳光，毫无遮挡地照射下来。

我暴露了。

就在冲击波爆发的中心，我刚刚凝聚的、介于阴影与实体之间的不定型躯体，在阳光直射下剧烈地扭曲、波动，形态极不稳定，表面那些闪烁的绿色光纹明灭不定，仿佛随时会崩溃。失控的能量在体内左冲右突，带来撕裂般的胀痛。

但疫苗人那“拟态”与“能量塑形”的核心能力碎片，也在恐惧的刺激下，被我的本能飞速解析、强制驱动！

变形！变成……那个！

混乱的意识中，那个光头人类的身影一闪而过，但瞬间被否决。太显眼，太……危险。另一个模糊的形象被恐惧的本能飞快地构建出来——安全！无害！能最大限度降低威胁感！

剧烈的能量波动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、向内压缩！构成我躯体的流动阴影和闪烁的绿光疯狂地坍缩、凝聚、重组！

皮肤，覆盖上来，是冷玉般的白皙。

骨骼，在内部架构，挺拔而匀称。

肌肉，流畅地附着。

发丝，如同最上等的银丝，在阳光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，覆盖住额头。

五官，在阴影和能量的糅合下被精准地雕琢——鼻梁高挺，薄唇抿成一道冷淡的直线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，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，瞳孔深处却残留着一丝未完全消褪的、属于非人存在的幽绿竖痕，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应有的温度。

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，能量风暴平息，烟尘缓缓落下。

一个身姿颀长、穿着由残余能量和阴影临时凝聚而成的、样式简单却异常合体的纯黑作战服的银发少年，静静地伫立在巨大冲击坑的中心。阳光落在他身上，却驱不散那股由内而外透出的、非人的冰冷气息。

他——或者说，此刻的我——微微低头，抬起一只属于人类的手掌。五指修长，骨节分明，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。但这只是表象。意念微动，那只手掌瞬间化为流动的阴影，边缘延伸出锋锐的利爪形态，爪尖闪烁着幽绿的能量寒芒；下一刻，利爪散去，又恢复成完美无瑕的人类手掌。

一种奇异的掌控感油然而生。这就是……形态的变化。疫苗人的遗产之一。

然而，体内那股因吞噬而暴涨、又因恐惧而失控的力量并未完全平复，仍在经脉（如果这具新躯体有类似结构的话）中隐隐躁动，如同蛰伏的猛兽。我抬起头，冰冷的视线扫过这片狼藉的战场。

目光所及，尽是疮痍。高楼被拦腰折断，露出狰狞的钢筋骨架；宽阔的街道被撕裂，巨大的裂缝如同大地的伤疤；燃烧的汽车残骸散落各处，黑烟滚滚，空气中弥漫着焦糊、血腥和尘埃的呛人气息。这里是疫苗人肆虐的起点，也是被那个光头终结的地方。

就在这片废墟的边缘，一个身影突兀地映入眼帘。

黄色的连体紧身衣，白色的披风，在风中微微飘动。红色的手套随意地垂在身侧。最显眼的，是那颗在夕阳余晖下反着光的、圆溜溜的脑袋。

琦玉。

他就站在那里，背对着我，似乎正在打量自己造成的破坏，又或者只是在发呆。姿态随意得如同饭后散步，与周围地狱般的景象格格不入。他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，没有迫人的气势，甚至感觉不到“存在感”，平凡得像个路人甲。

但我的核心，我刚刚吞噬了疫苗人、继承了其部分记忆和力量的核心，却在看到这个背影的瞬间，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冰渊！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的、无法言喻的恐怖感瞬间攫住了我！比面对疫苗人核心反扑时强烈千倍、万倍！

那是食物链底端生物仰望顶端掠食者时，刻入基因的绝对恐惧！

就是他！一拳！仅仅一拳！就将那个操控大地风暴、自诩为地球净化者的龙级怪人疫苗人，打成了漫天血雾和残渣！而我，正是从那堆残渣中诞生、并吞噬了其核心才得以存在的！

心脏（模拟出的）在胸腔里疯狂擂动，几乎要撞碎肋骨。刚刚获得的、属于疫苗人的那部分力量在体内疯狂躁动、哀鸣，仿佛遇到了天敌。我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，模拟出的呼吸几乎停滞，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同一个指令——逃离！立刻！马上！

然而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之中，另一种更原始、更贪婪的欲望，如同剧毒的藤蔓，从冰冷的意识深处悄然滋生、缠绕上来。

吞噬他……如果能吞噬掉这样的力量……
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就被更汹涌的恐惧狠狠碾碎。找死！那是纯粹的、绝对的、无法理解的毁灭！靠近他，自己刚刚获得的一切，甚至存在本身，都会在瞬间化为虚无！

就在这冰火交织的煎熬中，一阵急促而尖锐的电子音，伴随着一个强装镇定却难掩颤抖的男性声音，在我耳边（或者说，是直接作用于这具拟态躯体的听觉接收器）炸响：

“警告！警告！Z市原疫苗人灾害发生点检测到超高强度未知能量爆发！能量等级判定：龙级威胁！重复，龙级威胁！所有附近区域英雄及工作人员，立即撤离！重复，立即撤离！等待S级支援！这不是演习！立即撤离！”

英雄协会的紧急广播。

声音刺耳，一遍遍重复着“龙级威胁”和“立即撤离”。废墟各处，一些穿着不同制服、佩戴着英雄标志的身影，如同受惊的鸟雀，开始仓惶地向着远离冲击坑中心、远离那个光头背影的方向奔逃。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，动作狼狈不堪，完全顾不上所谓的英雄形象。

撤离？因为刚才我失控爆发的能量冲击？还是……因为那个背对着所有人、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光头？

我的目光，死死地盯在琦玉的背影上。他仿佛没有听到那刺耳的警报，依旧站在那里，甚至抬手挠了挠他那光滑的后脑勺。一个微小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。

就是这一个动作，却让我浑身的寒毛（模拟出的）瞬间倒竖！仿佛他挠的不是头，而是捏住了我的核心！

跑！

本能终于压倒了那丝不切实际的贪婪。没有丝毫犹豫，银发少年形态的我猛地转身！脚下阴影能量瞬间爆发，如同无形的推进器！

嗖！

我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，以超越那些奔逃英雄数倍的速度，向着与琦玉相反的方向，向着城市更深处那片未被完全摧毁、高楼林立的阴影区域，电射而去！速度之快，甚至在身后拉出一道短暂的、扭曲光线的残痕，那是残留的疫苗人风暴能量逸散的效果。

风在耳边尖啸，两侧残破的建筑飞速倒退。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，只想尽快远离那个光头，远离那令人窒息的危险源头。

心脏在疯狂跳动，每一次搏动都提醒着我刚才那直面深渊般的恐惧。但同时，一种冰冷的、带着劫后余生兴奋感的饥饿，再次从核心深处翻涌上来。

疫苗人的力量在体内流淌、沉淀，带来前所未有的充实感。吞噬……进化……这种滋味……

我的嘴角，在那冰冷的、完美无瑕的人类面孔上，极其缓慢地、无声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。不是温暖的笑意，而是掠食者锁定猎物时，那种带着残酷兴味的弧度。

尖锐的獠牙，在阴影掠过唇边时，一闪而逝。

城市巨大的阴影，如同巨兽张开的口，瞬间将我那道疾驰的黑色身影吞没。身后，刺耳的警报声、奔逃的呼喝声、以及那片巨大冲击坑和那个始终背对着一切的黄色身影，都被迅速抛远。

光线的骤然黯淡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。我藏身于一栋被拦腰斩断、只剩下一半躯壳的摩天大楼内部。断裂的钢筋如同扭曲的荆棘丛从天花板和墙壁刺出，破碎的玻璃幕墙外，夕阳最后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，光芒斜斜地投射进来，在我脚边拉出长长的、不断摇曳的阴影。

体内的能量依旧在翻腾。吞噬疫苗人核心带来的力量如同未经驯服的野马，在刚刚构筑的拟态经脉中横冲直撞，撕裂般的胀痛从未停止。更麻烦的是，那源自疫苗人“行星能量操控”的庞大而混乱的规则碎片，如同无数尖锐的冰棱，在我的意识核心中疯狂搅动，试图同化我的意志，将我也变成另一个“净化者”。

“呃……”一声压抑的、非人的低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溢出。我单膝跪地，一只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地板，另一只手则紧紧捂住胸口。完美的拟态面容上，皮肤下隐约有幽绿色的光纹不受控制地窜动、闪烁，如同皮肤下囚禁着不安分的萤火虫群。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（模拟出的生理反应），沿着冷峻的线条滑落。

不够！吞噬的量不够！或者说，我的“容器”还太脆弱，无法完全容纳和消化一个龙级怪人核心的全部精华！就像往一个脆弱的陶罐里强行灌入滚烫的岩浆，罐体随时可能崩裂！

需要……更多的“材料”！更稳定的、能中和这股狂暴能量的“养分”！

就在这时，一阵极其微弱、但在我的感知中却如同黑夜灯塔般的能量波动，从下方几条街区外传来。

那波动很弱，驳杂，带着明显的混乱和血腥气息，远远比不上疫苗人核心的纯粹与磅礴，更遑论那个光头的深不可测。但数量……不止一个！如同黑暗森林里点燃的几簇微小火苗。

怪人！而且是刚诞生不久，或者刚刚经历过战斗、状态不稳的低级怪人！

冰冷的竖瞳深处，那抹幽绿的光芒骤然炽盛！饥饿感如同出闸的猛兽，瞬间压倒了体内的剧痛和混乱。目标锁定！

没有半分迟疑。撑在地上的手猛地发力，阴影能量在脚下无声炸开！我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，瞬间撞破旁边布满裂痕的玻璃幕墙，向着能量波动的源头俯冲而下！破碎的玻璃碎片在身后反射着血红的夕光，如同散落的血色星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