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2章 地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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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</p>

刘家巷。</p>

一户破落人家中，传来男人粗重的咆哮声：“当初老子说别学医、别学医，你小子非要去学，说是能给老子赚钱。老子花了那么多银子打点关系送你学，钱还没赚到，医馆便没了。如今老子花的银子全都打了水漂，你们说说这笔账该怎么算？”</p>

屋中，桌子上燃着微弱的油渣灯。</p>

地上的青砖缺了角，朱红色的八仙桌也掉了漆。</p>

一名三十余岁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，肥胖的身子微微颤抖，口中喷吐着浓重的酒气。</p>

刘曲星跪在堂屋门前低着头，他母亲跪在一旁泫然欲泣：“老爷，医馆没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，和星星没有干系啊。”</p>

“没有干系？”男人冷笑：“你说没有干系就没有干系？”</p>

刘曲星低声道：“那您说怎么办？”</p>

男人眯起眼睛：“那一日在密谍司衙门与你说话的人，是不是个大官？我见过他，他先前也是你们医馆的学徒对不对。”</p>

刘曲星嗯了一声。</p>

男人又问道：“我听说他是陈家的人？”</p>

刘曲星又嗯了一声。</p>

男人说道：“当日他愿意出手相助，说明你们还有同窗情谊，你明日去寻他，让他给你安排个差事。到时候你在司礼监做事，这洛城的达官显贵，还不是想拿捏谁便拿捏谁？”</p>

刘曲星执拗道：“我不去，我和他没有情谊。”</p>

男人抄起桌上的酒碗砸了过去，刘曲星偏头躲开，啪的一声，酒碗在他背后的小院里碎了一地。</p>

刘曲星身边的母亲赶忙搂住自己儿子：“老爷，星星不想去便不去吧，赚钱的营生多得是，先前制备局的分红不都给您了吗？那些银子够咱家花好些年呢。”</p>

男人哂笑：“提起银子便来气。我在赌坊好好的，你偏要去寻我晦气，害我把银子输掉。你这婆娘就是个扫把星，自打我娶了你，便没一件顺心事！”</p>

女人呆跪在原地：“都没了？老爷您把五百两银子都输没了？当初咱可说好了，若是星星没能当成太医，这笔钱便留给他开间医馆，您怎么能把银子全输了？”</p>

男人站起身来，一脚将女人踹翻在地：“轮得到你质疑老子？！”</p>

一直隐忍的刘曲星骤然抬头，腰杆挺直：“不许打我娘！”</p>

男人怔了一下，而后一耳光抽在刘曲星脸上：“反了天了，送你去学个医，还把你翅膀学硬了？”</p>

刘曲星被扇得侧过脸去，脸又转了回来：“不许打我娘！”</p>

男人狞笑：“也不知道医馆那老不死的是怎么教的你，竟教会你忤逆你爹了！”</p>

刘曲星站起身来，狰狞道：“不准骂我师父！”</p>

男人又一耳光抽在刘曲星脸上：“那老不死的就这么教你做人？”</p>

刘曲星回头，一字一句说道：“我说了，不准再打我娘，不准再骂我师父。”</p>

男人怒极而笑：“我骂他怎么了？”</p>

刘曲星犹豫片刻，转身出门，从厨房里拎了菜刀出来。</p>

他举着菜刀，浑身颤抖着说道：“你再打我娘一下试试？你再骂我师父一句试试！”</p>

男人扯开胸前衣襟，露出肥肚腩来：“你还真能砍死我不成？来啊，砍你老子……”</p>

话音未落，男人向一旁躲去。</p>

哚的一声，菜刀砍在了他身后的八仙桌上。</p>

男人惊魂未定，若他方才不躲，这一刀怕是要将他开膛破肚。他转头看向刘曲星，却见对方一脸的狠劲儿，以往从未见过。</p>

刘曲星把菜刀从桌面上拔出来，森然道：“跟我娘和离，现在就写和离书，若不写，大家都别活了！”</p>

男人向后退了一步：“这些年你们娘俩吃我的、喝我的……”</p>

刘曲星举着菜刀往前走了一步：“五百两银子还不够还你的？我和我娘不欠你了！你写不写，不写现在就砍死你！”</p>

男人身子抖了一下：“写就写！我看你们离了我，能上哪喝西北风去。这屋子是我的，你们今晚就从我家里滚出去！”</p>

刘曲星冷笑一声，盯着男人将和离书写下：“按手印！”</p>

男人骂骂咧咧：“家里又没印泥。”</p>

刘曲星从自己手心割开一条口子，摊开手掌递到男人面前：“沾着我的血按！”</p>

男人身子一抖：“你小子定是叫脏东西附了身，明天便让城隍爷爷将你收了去。”</p>

眼见男人按下手印，刘曲星撕了衣摆裹住手上伤口。他拿了和离书，拉起母亲便往外走去。</p>

一推开门，刘曲星站在门口茫然了……该去哪里呢？</p>

然而正当此时，他母亲低声说道：“星星，地上这是什么？”</p>

刘曲星低头看去，却见门前小巷子的青石板路上，有人用两锭银子压着一张白纸。</p>

他弯腰拾起银子，捡起地上那张白纸打量：“这是……这是太平医馆的地契！”</p>

女人啊了一声，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男人，压低了声音说道：“医馆的地契怎么会在这里？”</p>

刘曲星不答，他焦急的扫视巷子两端，只见一个瘦削的背影刚刚走至小巷尽头，头也不回的拐进黑夜。</p>

他发足狂奔追去，可出了巷子，黑夜里却再也不见那个身影。</p>

刘曲星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：“别走，你们都回来啊！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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