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4章 乳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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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不管他如何挣扎，却怎么也挣不脱铁钳似的双手。</p>

王贵只能仰躺着任由陈迹拖着他，在青石板路上越走越远。</p>

门外的丫鬟们面面相觑，立秋惊疑不定：“我方才没看错吧，三公子就这么把王贵给拖走了？”</p>

小满侧身扒着门框，喃喃道：“竟……竟然就这么给拖走了？”</p>

“三公子力气好大！”</p>

她们设想了一万种收场的可能，例如陈迹心软原谅、例如王贵自己熬不住离开、例如陈礼钦赶到。</p>

却怎么也没想到，陈迹竟徒手将王贵拖走了。</p>

丫鬟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，小满看着昔日主人的背影，也突然有些茫然。</p>

……</p>

……</p>

文华苑外，陈迹拖着哭喊的王贵使劲敲门，陈礼钦衣服都未穿妥当，便急急慌慌的推门而出：“这是作甚？”</p>

陈迹在门外拱手行礼：“陈大人，王贵半夜去铭泉苑跪着，想要负荆请罪。他说只要我不原谅他，他便跪要在我门外冻死。此事我做不了主，便拉他来陈大人这里定夺。”</p>

陈礼钦看向王贵，怒声道：“你发什么疯？”</p>

王贵膝行至陈礼钦身边，止不住的磕头认错：“老爷，小人知错了，小人知错了啊，还请您别将小人留在洛城。您也知道家母年事已高，她身边不能没人照看啊。”</p>

陈礼钦皱着眉头。</p>

王贵继续说道：“老爷，母亲每每提起您，都说您是陈家最宅心仁厚的。她说您三岁时便知道要将最大的梨子让于兄长、母亲。她还说起牵着您去逛上元节的事情，说您四岁时便能猜中所有灯谜……”</p>

王贵痛哭道：“老爷，她陪伴您至十四岁，日日夜夜照顾您饮食起居，您怎么忍心看到她孤苦终老。”</p>

陈礼钦烦闷道：“够了！”</p>

王贵闭口不语。</p>

所谓乳母，并非只负责喂奶，而是一直照顾幼子的饮食起居，传授启蒙知识，陪伴至成年。</p>

在深宫大宅之内，乳母弥补了母亲的缺失，许多官贵成年之后，甚至将乳母当做半个母亲奉养。</p>

陈礼钦便是如此。</p>

此时，陈礼钦回忆起曾经种种，下意识去看陈迹的神情，见陈迹平静，这才斟酌着说道：“王贵此番，似乎确有悔意。”</p>

陈迹不动声色道：“陈大人的意思是？”</p>

陈礼钦沉默许久：“他母亲年事已高……先前他一时糊涂犯了错，但问宗也杖责过了，当下他又负荆请罪，定是知道悔改的。当然，我也不会让他继续当管家了，只是随我们一同回京而已，你意下如何？”</p>

陈迹思索片刻：“陈大人，不如将王贵的契书还给他，放他回家，不再在陈府做事。”</p>

陈礼钦有些为难：“我曾答应他母亲，要给他个差事……不如这样，我们且观察他一阵子，若他再有小人端倪，我便将他逐出府去。若他真的改过自新，我们也给他这个重新做人的机会。”</p>

陈迹在黑夜里端详陈礼钦许久，而后退开一步，微笑着拱手说道：“无妨，全凭陈大人做主。”</p>

陈礼钦松了口气，低头对脚边的王贵怒斥道：“还不快滚，在这丢人现眼！滚回你家中去，回京前莫要出现在陈迹眼前惹他心烦。”</p>

王贵慌忙起身：“小人明白，小人明白！”</p>

……</p>

……</p>

王贵回寝房穿好衣服，一瘸一拐的从陈府侧门出去了。他拐过几条小巷，在一户人家前敲了敲门。</p>

院门打开，一位容貌俏丽的妇人惊喜道：“老爷，今日也不是休沐，您怎么半夜回来了？”</p>

王贵颤抖着说道：“先扶我进去。”</p>

妇人搀扶着他，担忧道：“老爷这是怎么了？怎的一瘸一拐。”</p>

王贵面色铁青，他一句话没有解释，只是低声交代道：“收拾收拾，过几日准备回京。”</p>

妇人搀扶着王贵趴在床上，用手搓着他冰凉的胳膊和腿，帮他取暖。</p>

她看到王贵背后与臀部的伤时，心疼的掉眼泪：“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啊？谁把您打成这样的，咱去报官！”</p>

王贵没有说话，任由妇人搓了半晌，这才缓过一口气来。</p>

“不准报官，此事官府管不了，”他闭着眼指挥道：“你将家中金银细软收拾妥当，明日便唤了脚行的车夫来，再找一镖局护送，将它们运去京城。你不要随陈家一同走，单独将细软运去京城，交给我娘。”</p>

妇人哎了一声答应下来。</p>

王贵睁开眼睛说道：“兵祸那日我搬回来的箱子呢，我要瞧瞧。”</p>

妇人弯腰，吃力的从床底拉出一只木箱子打开，里面满是金银首饰，梁氏曾经最宝贝的凤冠蓝色花钿头面也赫然躺在其中。</p>

王贵的目光停在凤冠蓝色花钿头面上……这可是梁氏出嫁时头上戴的物件。</p>

片刻后，王贵眼神阴晴不定：“你将这头面戴上。”</p>

妇人啊了一声，面色欣喜，嘴上却谦让着：“老爷要我戴这凤冠头面做什么？我可不配戴这么好的物件。”</p>

王贵怒道：“让你戴上便戴上，哪来的废话！”</p>

妇人委屈巴巴的坐在梳妆台前，对着黄铜镜子将头面戴在头顶。</p>

王贵眯眼看去，昏暗的屋子里，妇人面目已是看不清了，唯独剩下那凤冠头面在微弱烛火里熠熠生辉。</p>

妇人刚刚戴好头面，却见王贵爬下床来，不顾身上疼痛，将妇人死死按在梳妆台上，从背后掀起了她的衣摆。</p>

“老爷您别这样，您身上还有伤呢……”</p>

“闭嘴。”</p>

“老爷，窗棂上好像有只狸花猫在看我们。”</p>

“闭嘴！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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