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2章 马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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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周

苏州的雨下得比长安更密，打在了知府衙门的断壁残垣上。</p>

马周踩着积水走进大堂，王敬被捆在柱子上，官袍被撕得稀烂，嘴角还淌着血。</p>

他看见马周手里的圣旨，突然疯笑了起来。</p>

“马周！你以为扳倒我就能救百姓？</p>

告诉你，这苏州城的水，深着呢！”</p>

马周展开圣旨，声音洪亮的宣读起来：</p>

“奉天承运皇帝，诏曰：王敬苛政害民，斩立决！</p>

其家产抄没，赈济灾民......”</p>

“斩我？”</p>

王敬突然止住笑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，</p>

“你去查织造局！查那些给宫里供丝绸的机户！</p>

他们每年用番薯干当工钱，逼死的百姓比我多十倍！</p>

你敢动他们吗？”</p>

马周的笔尖顿在卷宗上，墨滴在“织造局监督”几个字上晕开。</p>

他知道王敬说的是实话。</p>

苏州织造局归内廷管，监督是李承乾奶妈的儿子王德全，谁都动不得。</p>

“把他带下去。”</p>

马周合上卷宗，声音有些发哑。</p>

刽子手拖着王敬往外走时，这贪官突然回头，嘶哑地喊道：</p>

“马御史！别忘了苏州的番薯！</p>

它们熟了，在地里等着呢！”</p>

马周走到后院，看见十几个墨家弟子正围着个老农。</p>

老农怀里抱着个死孩子，孩子的小手还攥着半块番薯干，那是官府发的“工钱”。</p>

“大人，这是张老五。”</p>

墨家弟子低声说道，</p>

“他儿子昨天饿极了，偷了织造局的番薯，被王德全的人活活打死。”</p>

马周蹲下身，看着孩子冻得发紫的脸，突然想起长安的番薯宴。</p>

那时李世民和大臣们笑着吃番薯糕，谁也没想过苏州的孩子会为半块番薯送命。</p>

“王德全在哪？”</p>

马周声音冰冷的问道。</p>

织造局的水榭里，王德全正搂着个穿绫罗的女子剥番薯。</p>

这胖子的手指戴着玉扳指，捏着金黄的番薯肉往女子嘴里送，笑得肥肉乱颤。</p>

“大人，这番薯可比蜜饯甜。”</p>

女子娇笑着，指尖划过他的金腰带。</p>

王德全刚要说话，水榭的门突然被踹开。</p>

马周举着卷宗站在雨里，青袍湿透贴在身上。</p>

“马御史？”</p>

王德全的脸瞬间垮了，</p>

“你......你怎么来了？”</p>

马周把卷宗扔在他脸上，里面掉出几张纸。</p>

是织造局的账册，上面记录着“每月克扣工人工钱，折番薯三十石”。</p>

“这些番薯，你送哪去了？”</p>

王德全的胖手突然掐住女子的脖子，厉声道：</p>

“拿下！这疯御史污蔑朝廷命官！”</p>

十几个护卫刚要上前，却见墨家弟子举着“连弩”围了上来。</p>

弩箭上的寒光在雨幕里闪着，吓得护卫们不敢动弹。</p>

“王德全，”</p>

马周捡起地上的番薯，狠狠砸在他脸上，</p>

“你可知张老五的儿子，死的时候嘴里还含着你的番薯干？”</p>

王德全突然瘫在地上，肥硕的身躯把地板压得咯吱响：</p>

“我......我是奉陛下旨意......”</p>

“陛下让你逼死百姓了？”</p>

马周拔出佩刀，刀鞘撞在柱子上，</p>

“带我去仓库！”</p>

织造局的仓库堆着如山的番薯，麻袋上印着“贡品”二字。</p>

马周掀开麻袋，里面的番薯又大又圆，比百姓们种的好十倍。</p>

这是用最好的良田种的，专供内廷。</p>

“打开仓库，把番薯分给百姓。”</p>

马周下令道。</p>

墨家弟子刚要动手，却见水榭外跑来个小太监，手里举着明黄的圣旨：</p>

“陛下有旨，马周擅闯织造局，革职拿问！”</p>

马周看着圣旨上李承乾的朱批，突然笑了。</p>

他想起王敬的话，想起张老五的孩子，突然对墨家弟子说道：</p>

“开门！出了事我担着！”</p>

百姓们冲进仓库时，马周站在雨里，看着他们抱着番薯哭。</p>

有人跪在地上磕头，有人把番薯往嘴里塞，噎得直翻白眼也舍不得吐。</p>

小太监举着圣旨喊道：</p>

“马周抗旨！你们都看着！”</p>